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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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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画锦被关进了知府大院,表面上说是牢房,其实几乎与客居官府无异。

田同辉只说了句不得为难,宋知府立即心领神会,颇有眼色的寻了处干净院子把人关起来。

屠画锦住在一座偏院的东厢房,起居饮食条件优容,若非院门口重兵把守不得自由出入,几乎看不出是一座牢狱。

宋知府当时看得真真切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巡抚大人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织造官动肝火,田大人似乎对她也颇有兴趣。混了大半辈子官场的宋知府不用人提点也看出来这姑娘身份不一般。

他下令把好吃好喝养起屠画锦,平时要织锦或接见探监也由她。

屠画锦孤身一人,除了南局手下只有阿花与小詹来的最勤。

阿花气姐姐身在福中不知福,进门后连茶水都没喝开始数落:“姐,你干嘛跟自己过不去。您瞧您都快把丹陵的牢房的坐遍了。”

屠画锦笑道:“你没发现我牢房坐的越多官升的越快吗。再说我走了谁管南局,你们哪来的门路挣体几钱。”

南局有时候忙不开,屠画锦会请阿花和小詹过去帮忙,完工后按坊间市价结工钱。两个人跟着攒了一笔小财,对她感激不已。

“我说的不是这个。”阿花急地跺脚,恨不得时光逆流,“巡抚大人对你多好呀,你何必跟他对着来。咱们跟李大人这么久谁见过他动关系保人。圣旨都压巡抚府头上了,他定住压力拿免死金牌也要带走你,你、你、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若有这么帅的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带走我,我就算腿断了爬也要爬过去。”

小詹跟着附和:“听说李大人连夜从巴乌卫赶来一口水都没喝,结果你不领情还当众打他的脸,哪个男人受得了。男人最要面子,姐,你赶紧去认错吧。”

屠画锦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着南局送来的成品,慢悠悠回答了一句:“哦。”

不行,这处织得不好,打回去改。

阿花见她满不在乎连拍几下桌子抢夺她的注意力:“姐,你是真不清楚自己的处境,非要我把话说明白了——你要失宠啦。还看什么布快想办法把李大人哄回来吧。”

李大人抛下三万大军连夜回丹陵的消息传开后,府里都抢着来巴结屠画锦。

李大人上任半年了,杀的人不少罚的人更多。大家以为李大人是天上的神仙没有七情六欲,却破天荒出手救一普通织女,其中的猫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那时屠画锦心情低落闭门谢客,于是又转投跟她走得近的阿花和小詹,对他们客客气气亲热招呼。两人跟着沾光很是得意,谁知没过几天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小詹哈着下巴苦劝:“姐,江南最有权势的巡抚大人亲自来救你,你还不满意吗。求求你别作了,求大人让你回来。万一李大人转头看上别的丫头,你哭都没地方哭。”

屠画锦抬起眼皮吓唬他:“行啊,只要她们命够硬。李逸霖煞气太重专招血光之灾。”

“堵我话干嘛。我这不是担心你。”

对于他们的关切,屠画锦只能笑笑。

李逸霖为了抗倭目前不打算动田同辉,南局高中则成了她的当务之急,否则得等下年甄选。一年之中变数太多,她不愿傻傻干等。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可以借此为踏板去别的大人府前探路。所以她必须赢得这场比赛。

屠画锦又庆幸自己学的是织锦。只要有一身过硬的本领,结识达官显贵并不困难。

阿花找了一堆理由劝她说得口干舌燥,见屠画锦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恨不得附到她的身上替屠画锦做主。

她提着茶壶仰头咕嘟咕嘟灌水道:“姐,我就不明白了。李大人又帅又有本事,只对你一人特别。你就不心动吗?”

屠画锦睫毛微颤,想起了昏暗的地牢。

那时她意识渐渐模糊,身体轻飘飘地感觉不到痛苦,忽然鼻子闻到一阵清冷的樟树香,带着连夜狂奔的呼啸风声。

虽然隐约看到有人影朝自己跑来,根本看不清来者是谁,只能机械地说句:“你来了……”

数秒之间她立即被一个宽阔温暖的臂膀搂住带她冲出最痛恨的仇人的地牢,她内心激震慑到无法言语。

隔着沾满疾风气息的衣袍,她仍然能感觉到对方扶着自己时的小心翼翼,像捧着一段刚织好的妆花,唯恐玷污上一点尘埃。空虚的身子好像又有了知觉,潮水般的热流从指尖涌向她的胸腔。

她双腿打颤,悄悄掂了掂脚凭着本能轻轻蹭蹭那人的脖子,贪婪又隐蔽汲取着他的温暖。

这是只有她一人知道的秘密。

阿花见屠画锦陷入沉思,歪过头又叫了一声:“姐,莫非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说李大人的身份,他的样貌天下有几个男子能比得上。别看院里的小丫们装的老实,打李大人主意的人可不少,你多长点心吧。”

“就是。你好好求李大人,要什么金银珠宝没有,何必辛辛苦苦留下来织布。这不是捡芝麻丢西瓜嘛。”小詹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着急相。

屠画锦写完批示,抬头笑道:“好啦好啦,不用再念啦。你们回去吧,一会儿南局的人来了。”

周围人都叹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屠画锦唯在一人面前得以耳根清净,那便是薛姿衡。

听说她被李逸霖当众逐出巡抚府后,薛姿衡的态度甚至好了一点。

屠画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容不迫下达指令。她被关进来后,南局多事需要依仗薛姿衡。

每年御贡评选自皇帝到末等王孙的布料自上往下分门别类逐级比拼。屠画锦亲自织最复杂的龙袍样布送去参选,剩下的品类交给薛姿衡打点。

她传授了密不外传的织法给薛姿衡,薛姿衡吸收的极快,稍一点拨便能完美精准地织出,其天赋令屠画锦惊奇:“我师傅若先碰到你说不定没我什么事了。”

薛姿衡听说她的师傅织过龙袍,脸红了一阵,短促地回了句:“我织得东西拿出来只会污了她老人家的眼。”

屠画锦知道在丝界官造与民间作坊壁垒分明,许多官造织匠看不起民间作坊。可薛姿衡的天赋放在官造中评价也是一骑绝尘的存在。

她闪着乌眸笑道:“老实说,你比我织布认真多了。我师傅一辈子痴迷织锦,见到你一定喜欢的不得了。有机会我真想带你去见见她。”

屠画锦想起养自己长大又恩断义绝的师傅,眼神中璀璨的星芒仿佛被乌云遮住。

薛姿衡第一次见屠画锦流露出忧伤,她鼻尖微红,眼神里闪烁着委屈的光芒,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内心泛起一圈涟漪。

她不知说什么,只能不深不浅地安慰:“你没有通倭,会没事的。”

屠画锦浅浅挑眉笑道:“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来这没跟我提李大人的。”

以前屠画锦很不喜欢薛姿衡孤僻的性子,现在却给了她难得的清净。

她每次进来简短说几句便开始织锦,两人不必客套专注干活。屠画锦暂时忘却尘世的烦恼,沉浸在黼黻烟霞的美妙世界。

看到自己亲手织出的锦绣,屠画锦感觉一股由衷的幸福充盈,内心获得难得的平静。

她喟叹一句:“大家都劝我去求他,可是我不想。”

薛姿衡似有似无地哼了一声:“男人靠不住的,不如踏踏实实织锦赚钱过自己的日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屠画锦瞳孔微微一亮,一个激灵起身眼中盛满了笑意:“可惜大家不懂李逸霖并不是肤浅急色之徒,一旦下定决心,我求他也没用。有些东西,靠自己得来的才算踏实。”

屠画锦纯澈灿烂的眼眸闪烁起一丝冷酷的芒光。

薛姿衡眉头紧锁:“南局不是李大人钦点给你吗。”

屠画锦道:“不错,但其实我们二人清清白白。我这辈子也没指望哪个男人对我一生一世忠贞不渝,就像你说的,男人都花心好色靠不住。就算没有今天,我迟早也会跟他分道扬镳。”

薛姿衡眼睛瞪大少许盯着屠画锦,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梦想当上南局所官,立志终身不嫁织一辈子锦。当比自己小一岁的屠画锦横夺宝座后,她心中充满怨恨。如今看到屠画锦在牢里也勤勉织布,不吝传授她织法,心中的怨恨不知不觉消解了大半。

她轻轻垂下眼帘,赞同道:“只要有钱,一个人过更好。”

屠画锦仰头轻笑:“哈哈,我们官匠后人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内部自成小圈,跟外面不太一样。好多话我也不太跟别的姑娘说,怕被人误会。”

“我们的祖先是原是嫘族娘娘手下的织女,不与外人婚配,专门留在宫里织造衣料。我们生孩子不问其父,养在身边传承技艺。不论王朝几经更替,我们传承不变,世世代代为皇家织造布料。”

“最传统的官匠织女不会嫁给任何男人,也不追求山盟海誓的诺言。看上了谁生孩子带回来养,或者收养女婴为自己的传承人。”

"虽然大家都替我可惜,说不定过几年我连李大人全名叫啥都忘了,他应该也是如此。”

“现在唯一令我担心的只有甄选,要撼动锦署的地位,难啊。”

薛姿衡接过话茬:“南局那边有我,你不用担心。我早想跟锦署的人一较高下了。”说到织锦薛姿衡眼神亮了,语气浮现出她一贯的高傲。

“这才对嘛。锦署有什么可怕,我们一起去闯一闯。”屠画锦双眼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所有人都认为南局赢不了锦署,只有薛姿衡敢同她并肩作战,剑指敌军。

她仿佛在沙漠中独行的旅人,渴得舌干口燥,忽然找到了另一个并肩携手旅人,精神振奋起来。

屠画锦忽然觉得老天对她不薄。虽然她被冤入狱,但是却意外拉近了与薛姿衡的距离,收获了一员干将。

突然窗外闪过一道窸窣的人影。

“谁?”屠画锦警觉大叫,“谁在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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