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
“若有因果。”我缓缓道,“岂不是在我二人想出这法子时……便与他二人有了因果?”
“世间因果千千万,自然有大小之分。”焦业低声道,“你想出法子却未被阻止便代表这因是小因,而现下的雷劫只是得的小果。若是送他这些东西,便代表你将要中下大因,得到的大果就远非你我二人想象得到的了。”
我不做声,将他盖在我眼上的手使劲按了按。
雷声消散时,荀文琮已在正中成了血人。
我站在近处,不知是要做些什么。
而那血人只看我一眼,又看了眼我身旁的焦业。
“伍显曾告知我,她那百年好友的道侣是魔域的魔皇。”荀文琮低声道,似乎并未因我的那两根灵草而心生不满,“便是告诉我此事……倒也罢了。偏偏她又告诉我。你二人早在前世有了魂契,这魔皇前世乃是合欢宗长老堕了魔。”
他看向焦业:“那么你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焦业不答,只握紧了我的手。
“我的心魔便是伍显……与她的道侣。”荀文琮笑叹,“到底是先来后到,到底是我来得太晚,否则怎么就由得……”
最后一句到底没能出声。他就保持着这姿势,闭上了眼,随后那身躯重重栽倒在地。
“你与我早在无形中成了他的因果,”焦业弯下腰,取走了荀文琮剑上的玉佩,“若非在无意中知晓你与我二人之间的事,想来他不会认为自己也有机会。”
我不做声。
若非从自己心悦之人那处听闻合欢宗妖女与魔域魔皇的事,他大抵不会认为自己比楚郁更适合站在伍显身侧。毕竟一个万剑山掌门,一个药王谷谷主,正与妖女与魔皇都人人喊打那般相对,他们二人还恰好都是名门正派。
然而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又岂是仅凭修仙者的想法便可轻易更改的?
“好了,我们走吧。”焦业将那玉佩随手往空中一抛,玉佩中便横空从中探出一根红色丝线,指引我们向前。
我握住了焦业的手。
但刚目睹一场雷劫,这会儿我的腿都软得厉害,于是握住他的手又挣开,改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焦业回头瞧我一眼,便弯下腰将我背起。
“你将前世的事儿都告诉了伍显,便是因此,这家伙才有了堕魔的打算。”焦业道,他此时分明可以唤出魔剑御剑而行,非要像个寻常人一般,背着我顺着那红线不断向前,“至于这玉佩……大抵他是怕自己若是真死了,便无人再知伍显的去向。”
“我又要如何告诉伍显此事?”我闭上眼,“可笑我分明已活了千年,竟还不知这样的事儿要如何开口。”
“我要如何才能使她宽心?”这话是在问焦业,也是在问我自己。
“不如何,不必想。你这道侣可不是拿来作摆设用的。”焦业道,“你说不出的事,有我去为你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忍不住亲他脖颈一下。
焦业再往前走出几十步,忽然停住步子,回头看我一眼。
我正要问为何停下,却瞧见焦业一指空无一人的洞府:“她已自行逃出去了,你这下也不必烦恼于如何使她宽心。想必再过些时日,她便能忘记这么个人曾为自己堕魔的事了。”
我陷入了沉默。
荀文琮以心头血作自己的死后的指引,伍显先前被困在他的洞府中无人知晓想必也有这一原因存在。那现今可从洞府逃脱,便意味着他已身亡。在这种情况下,伍显却仍选择了直接离开。
这真是……让人心情微妙啊。
随后焦业无视我的沉默,感慨道:“你这好友这性子……似乎不适合做合欢宗的宗主,倒适合去修无情道。”
“无情道?”我问。
“看似有情却无情,道是无情似有情。”焦业解答了我的困惑,“瞧着正如天道与这万界众生的关系一般……不正是去修无情道的好苗子吗?”
他再转过头来,不过这次的话却是对我说的:“不过你不可跟她学这些东西,记住了吗?”
我将自己往他背上靠,然后长叹一口气:“你放宽心便是,只要你还在我的身侧。无论是你与我的第几世,无论我的境界是筑基还是大乘,我都学不会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