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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开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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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画锦不服气:“大人——这是我第一次砌,冲着这份热忱,您也应该多鼓励不是。”

李逸霖不知何时起迷上了砌墙,尤其在压力大时,他不喜欢纵情声色也不喜欢哭惨认输,而是找处僻静的地方,一边摆弄砖块一边思考问题。

这个癖好十分隐秘,只有少数人知道,但他们都不理解高贵显赫勋贵公子怎么会喜欢做这种低贱的粗活。

屠画锦是第一个发现他的“怪癖”主动参与的人。

她虽然砌的完全外行,但是动作手法倒是模仿的很像。

他走到屠画锦墙下,默默在墙体两头系上一条水平横线:“悬条垂线,你比着砌会平整很多。”

屠画锦欣喜笑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技巧,可是我怎么没见你悬。”

李逸霖罕见露出些许得意:“我是谁。”

他砌了快十年,早已练到了无线平如地的境界。

“大人真不愧是老师傅。砖头在你手下听话的跟儿子似的,想必您当年在战场上修的沟壕也固若金汤、牢不可破吧。”屠画锦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李逸霖淡淡道:“天下哪有攻不破的城墙,修建工事只不过多一道阻挡,多消耗一点敌人的弹药罢了。”

屠画锦被呛了一下,仍然笑着找话:“既然天下没有固若金汤的城墙,被敌人攻破了,您该如何呢。”

李逸霖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勾:“我修的快。”

屠画锦疑惑地望着他。

“十三岁那年,我们被鞑子围了一个月,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要完了,拼命的筑墙。他们炸一面,我们修一面,直到炸到最后终于炸不动了,我们的援军也来了,最后里应外合剿灭鞑子。在他们人头落地前,我告诉他们,其实最后一面墙是泥巴糊的,轻轻一推就倒了。”

“哈哈。”屠画锦捂嘴大笑,想不到李逸霖还有这样的一面。

笑过之后,花园又陷入沉静。

砌完墙,两人又回到身份悬殊的主仆了,屠画锦识趣地说:“奴婢该回去了。大人,您请记得喝汤,您为了抗倭夙兴夜寐,我们都疼在心里,请您务必细水长流,保重身体。”

李逸霖摆手:“你只管操心瓦金夫人,下去吧。”

屠画锦含笑回道:“是,奴婢谨记于心。”

回来路上屠画锦雀跃不已。脑海浮现一幕幕过往,以前绞尽脑汁接近李逸霖的做法简直幼稚,想得到他的信赖其实既不用美色也不需阿谀,只需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便可。

如果不是瓦金夫人的这碗汤,李逸霖早将他与其他童仆一样打发出去。

她头回与李逸霖不带任何身份目的地聊了这么多,了解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瓦金夫人见她喜笑颜开的回来,高兴地问:“怎么样。”

屠画锦开心地复述了经过,犹豫再三吐出心中的疑问:“夫人,你为何要帮我。”

瓦金夫人慈爱地望着小姑娘:“这世道投身女子就有吃不完的苦。你聪明贴心又身世可怜,我不忍心看你白白蹉跎机会。当然人各有命,一切还得看你自己造化。”

屠画锦心尖涌来阵阵暖流,自从师傅离开后,再无人真心替她打算。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索性敞开了心怀问:“夫人,您当初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江南抗倭。”

她对夫人的以心相交,那日过火海时听到的“逆贼之妻”却像一根刺时不时扎痛着她,提醒她不可全抛一片心。

她家正是被打为逆贼而抄家灭族,对于瓦金夫人抛开的好意,屠画锦不得不多加思索。

瓦金夫人望着她殷切的目光,叹了一口气:“三十年前,我夫君与另外一位土司起争执,被诬告谋反,都御史错听谣言杀了我夫君。虽然朝廷保留了全氏的土司之位,但不再委以重任。听闻李将军征调俍兵抗倭,我主动请命来江南。只要打赢了这场仗,朝廷会再次启用全氏。”

屠画锦听说过夫人是替自己的十岁的孙子——现任乔州土司出征,不曾想背后有这样曲折悲情的故事。

“朝廷杀了您的亲人,您还要替他们卖命?”她轻喃了一句。

瓦金夫人面色如同历经桑海变迁的顽石,静默深沉地望向窗外:“我肩负着乔州二十万百姓,一举一动应以大局为重,不可徇私纵情。”

屠画锦难以接受,她只是个平凡小民不懂什么大局,有人杀了她的至亲,她拼死也要报复到底,谈何替仇人卖命。

但两人毕竟终是不同,此话题辩下去也无甚意义。屠画锦悄然话了个话题:“夫人,我见李大人愁眉深锁,我想为他分忧,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瓦金夫人笑她:“白天叫你送汤你不去,怎个回来就想替人家效力了。”

“夫人,你又取笑我。”屠画锦娇嗔一声,“我也是盼着你们能早日把倭寇赶走立下大功嘛。”

瓦金夫人笑笑:“打仗的事无非排兵布阵钱粮人马,这不是你操心的事,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屠画锦听到一个字,突然脑海钟声响起。

——

屠画锦抱着自己的样布沿着香纱河四处游走。

李逸霖率领瓦金夫人奔赴巴乌卫备战林创,她留在府中整日清闲,于是想到卖丝绸为李逸霖筹集军饷。

若替他解决了“钱”这个重中之重,不信李逸霖不亲信于她。

丝绸是江南财富之基,每年海内外来此求购丝绸的商号数不胜数。

她手握神入化的织艺,只要寻到合适的买家,租一个小作坊,便能迅速发家,当年她娘便是这样发迹的。

但十年过去了,商界今非昔比,市场几乎被锦署背景的大绸庄垄断,小作坊被挤榨的纷纷破产。无论外省富商还是漂洋过海来的洋人,只认皇家御贡招牌。

屠画锦问了一天,说得口干舌燥竟然没一家商号愿意订货。

一天走下来,屠画锦走的脚趾出水泡,又累又饿。她突然想到寺院佛庙,每年织出的大量上贡丝绸都供给了皇家寺庙。

屠画锦抱着一缕希望,跑到丹陵香火最盛的德心寺,谁知寺里两百年只用锦署出产的绸缎供奉菩萨,小门小户的东西一律不予考虑。

“皇家御贡”四个字像佛祖封印一样压在她头上。明明她能织出御贡品级的锦缎,缺了这道敕印,磨破嘴皮也卖不出一匹。

其实许多商号也是冲着锦署背后的田同辉来的。为了生意平稳,他们纷纷去锦署名下的锦庄进货,顺便打点打点关系。

于是锦署、布政使司互为表里帮田同辉积攒了大把银子,他拿着银子转头行贿打理上下左右。

所以百姓明知是个大贪官,只能眼睁睁看他稳居十年藩司不倒,恨的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屠画锦认清现实,想着先卖出一匹再说。

不知不觉又天黑了,屠画锦无精打采游荡在朱雀大街的边上的民巷,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一个庄严肃穆的石砖大院门前。

这座大院风格奇异,全院由灰黑色石砖砌成,高出周围民房一层多高,门窗是也四四方方又高又阔,与婉约秀美的江南瓦房格格不入。

大院正面尖角屋顶上立着一个雪白的十字。

四周寂寥无人,石头院子像个庄严肃穆的长者俯视渺小的屠画锦。

屠画锦看出这是个洋庙。

丹陵汇集了天南地北的外国人,大街上时常能见着高鼻深目满脸是毛的洋和尚,屠画锦觉得他们长的实在怪异,每次都是远远躲开。

今日,穷途末路的她像着了魔似的被吸引进去。

推开高大的木门,她看见左右一排排长椅铺向大院内部,尽头有座祭坛,祭坛上立着一尊头纱的薄纱女人雕塑,雕地栩栩如生。

屠画锦盯着看了一会儿,她长的慈眉善目,泪眼婆娑地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显得尤为圣洁慈悲。

屠画锦猛地想,这莫不是洋人的送子观音,连忙下跪:“见过观音娘娘,信女无意闯入,冒犯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哈哈哈哈。”祭坛后突然窜出个人,操着弯弯曲曲口音的汉话说:“她是圣母玛利亚,不是观音娘娘。”

屠画锦寻声望去,看见一个儒士打扮洋和尚缓缓走来。他穿着竹青直裰,头戴乌纱万福巾,年逾五十左右,黑发黑瞳有几分像本地人。

凑近一看,脸窄的只有巴掌大小,鼻子却像拔地而起山峰冲破脸颊,眼窝深的像口井,阴影包裹着黑色的眼睛。

两人的对话回荡在空旷的教堂里,屠画锦盯着长相怪异的洋和尚慢慢靠近,捏了下裙角,小声问:“你是谁?你怎么会说汉话。”

“我是费明礼神父,来自泰西国。”神父微微一笑,语速平缓温和,“我来大盛四年了,专门学过汉话。你不用跪拜玛丽亚,诚心祷告就好了。”

“她不怪我吗。玛丽亚娘娘若不高兴,我这就出去。”屠画锦仍有些不放心。

费明礼咧嘴大笑:“你是第一次来吧。是进来参观的吗?”

屠画锦突然脑海灵光一现,急切地问:“敢问阁下要进购丝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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