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停好，牧遥刚打算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被肖依一给拉住了。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还是感冒还没好不舒服，其实我哥不让我叫你出来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更多的是担忧和自责。

牧遥猜她可能是误会了，其实刚刚一直在想昨晚的事情，有点走神，她好几次问想不想吃，他都很敷衍地回过去了。

加之脸上的表情可能没怎么控制，导致她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牧遥笑了下，“不是，应该是我跟你道歉的，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可能忽略了你，抱歉啊。”

肖依一长叹一口气，“那就好，还以为你不开心或不舒服呢，回头我哥看到了我又得遭殃。”

牧遥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一个震惊，不过也没有太大表现出来，两个人下车一起回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肖依一还再三叮嘱，在家别拘着，当自己家一样就好。

牧遥只是顺应着点了点头。

回到家的时候李叔在，但是没看到辰阳。

“丢丢，发现你了哈哈哈哈哈，”肖依一眼尖，一下子从凳子上把猫抱了起来。

看似有点不乐意，一直偏着脑袋不让她亲。

“走，给你开个罐罐。”

鬼使神差地，牧遥跟着她进去了。

一个不是特别大的房间，靠近客卧，但是得从另一个方向进。

他以为是给拿吃的，等站到门口的时候才大吃一惊。

整个房间都是给猫布置的，好几个猫爬架，猫窝猫抓板猫沙发，旁边还给放了个小床，还有小被子，不过看痕迹是没怎么睡过。

最常光顾的，应该是那个猫抓板。

进门右转靠墙这边，放着碗等吃饭的家伙。

旁边一个柜子，肖依一打开后牧遥看到了一些，都是猫粮猫罐头之类的。

她拿起正在倒着的那袋猫粮，上面全部都是英文，掺杂着一些他不认识的文字。

察觉到他的视线，“哥你想不想给它喂？”

牧遥摆手拒绝了，“你喂吧，我看着就成。”

之前有听到过他们说，它怕生，万一喂了不吃，就麻烦了。

“它就是不长肉，吃的多吃得好，这些都是国外运过来的。”

牧遥心想，怪不得，刚刚看到的这些包装上面没一个汉字。

“还有更过分的，哥我跟你说哦，”她把罐头打开倒进碗里，拿勺子按了按，“之前去超市，他给我买5块钱两大包打折的薯片，给猫买50一盒的罐罐。”

说完感觉还是不解气，重重地砸了一下手里的空罐子，“他就是虐待我。”

“我怎么虐待你了，不给你吃喝了？”

声音在身后响起，牧遥一回头，辰阳那张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很近，感觉再往前一点点，就能碰到他的鼻尖。

他挪了挪脚，朝后退了一点点。

“怎么还不让我说了，明明就是，我跟我哥告你状呢。”

辰阳没忍住笑出声来，“有新哥就不认识我这个旧哥了？”

然后人家没理他，一把推开走出去了。

“垃圾扔了。”

“你自己来，你的猫。”

肖依一出去之后，气氛变得一度尴尬起来。

一猫两人，猫在可劲儿干饭，人站着，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太过安静了周围。

“你把猫照顾得很好。”

“好点了吗？”

前一会没人说话，说的时候就两个人同时出了声。

两个人相视一笑。

“猫很乖，给点饭它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辰阳先发出了声。

“三百五十多块一罐的猫罐头？”

辰阳听到这句话，笑了。

“这家伙，什么都跟你说。”

可能是熬夜的原因，脸上的气色还是很不好，眼圈底下是淡青色，加之刚刚睡起来，脸上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短袖在身上显得有点宽，突然感觉亲和度更高了。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牧遥开口道。

“什么？”

“有没有好点？”

隔了好几秒钟，辰阳才回道：“我没事。”

犹豫了好几次，牧遥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说了句昨晚谢谢你。

可能，这对他来说是很好的选择了。

他没有再说，他也不问。

最坏的情况，昨晚发生的都是真实的，那些都是发生在他俩身上的。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装作不记得，他也装作无事发生。

成年人之间，有些事情没必要说那么清楚，大家彼此都清楚就好了。

前任之间尤其是。

李叔洗了点水果，放在茶几上，让他们吃。

一会又端来一盘，让肖依一给辰阳送进去。

他们两个正在打游戏，对打，肖依一那边快输了，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屏幕上。

听到李叔的话，只是让等等她这把打完，马上就好，好了就给送过去。

李叔走的时候又叮嘱了一遍，“快点送过去，让歇歇，起来就立马跑书房去了，这孩子没日没夜的。”

“好的叔。”

“记得让歇会儿，万一又头疼。”

牧遥的视线其实一直放在屏幕上，但是耳朵，他们俩说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听到某两个字的时候，一个激灵。

头疼，为什么头疼，看李叔刚刚的反应，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

即将脱口而出的问候，变成了“我给他送去吧。”

书房在二楼，他端着盘子往上走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小忐忑。

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就上楼去了。

辰阳的书房就在他卧室的斜对面，敲了敲门，没反应。

又打算更重一点敲的时候，门开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辰阳的喉结，因为正好是平视。

往上看，他的鼻子依旧很翘，但是吸人眼球的，还是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看到是他，辰阳也是很意外，“怎么了？”

牧遥抬了一下手里的盘子，“李叔切的西瓜，他让送上来一点。”

辰阳侧了下身，接过他手里的盘子，“进来吧。”

书房的布局让人眼前一亮，不同其它的地方，客厅或者卧室，这里就是有种书香气浓厚的感觉。

进门右手边是一排沙发，前面一个红棕色的茶几。

左手边先是一排书柜，上面的书摆的满满的，再往前点就是跟茶几同色系的桌子，上面的摆设倒是简单，一个大的显示屏，旁边还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

辰阳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先坐。”

牧遥本想拒绝，他就是上来送个东西，不知这么久鬼使神差跟进来了。

其实刚刚把盘子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刚想开口，就听到辰阳说：“等我把这点东西弄完，咱俩一起下去。”

就这样，端上来的水果被自己给吃了，他也没有拿手机，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看他工作，吃西瓜。

触景生情这个词，一度在很多个场景中被引用。

好像这会儿，也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了。

面前这个在电脑跟前认真处理工作的辰阳，和之前坐在阳台边画画的辰阳，在恍恍惚惚中渐渐重合，又分开，好像有些地方，总是不一样了。

那会儿他喜欢躺在床上，装睡，然后等到他全身心投入的时候，再偷偷睁开眼，看他。

可能是太好看太惬意的缘故，看着看着总会入迷、睡着，形象这些可能就都不存在了。

所以就有了一张张他各种各样奇怪丑姿势的“艺术照。”

当他发现这些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辰阳估计画了一沓。

当时的年纪，当然要顾及形象了，各种撒泼打滚、撒娇求饶，都从来没有要回来过一张。

不过在他不能得逞生气后，辰阳许诺，不叫除了他以外的第二个人看。

也就堪堪原谅他了。

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这次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担心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看着盘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好几次想开口问他要不要吃点，因为本来是给他端上来的。

但是辰阳的视线一直放在屏幕上，键盘声和鼠标点的飞起。

觉得还是会打扰到人家，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好在没多久，辰阳就处理好了。

他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捏了捏鼻梁，随后走前来，看了一眼，出去了。

就当牧遥还在疑惑的时候，看到人又提了垃圾桶进来了，把瓜皮都扫进垃圾桶里，收拾好了，才端起盘子，说了说咱们下去吧。

看到俩人下来，肖依一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怎么送个水果这么久，你多大人了还要看着你吃完才行？”

牧遥不语，只是一味地低头往下走。

像是早已熟悉这些了，辰阳没有搭理他，问道：“李叔呢？”

“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以为才一会会，没想到时间过那么快，他上去将近一个小时了。

有点奇怪，居然没觉得无聊。

现在回想一下，自从跟他碰面之后，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之前要不是在车上，要不是就跟很多人在一起。

或者是偶尔吃个饭，要不给他使绊子，要不就埋头干饭不看对面的人一眼。

其实这些行为，都无不在控诉着，我有气，我不顺心。

但其实看着他吃瘪，自己就真的开心了吗？

然而事实是并没有，自己会更不舒坦。

下来之后牧遥还是坐在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拿起了游戏手柄。

辰阳顺势坐在了他左手边的沙发上，两个人相差了大概一米的距离。

就这样他们俩打游戏，他坐在旁边边吃水果边看他们打。

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他的视线，但是没一会儿就已经投入进去了，玩得不亦乐乎。

盘里的水果在不知不觉中吃完了。

昨晚熬了一整晚夜，早上睡了两个多小时，刚刚的报表合同，看得他脑仁疼。

但是看着面前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排斥拘谨的人，心里的某个地方，变得柔软起来。

他的后脑勺很饱满，头发应该是刚剪不久，不是很长。

吃了顿饭出去逛了一趟，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

在楼上等他的时候，虽然看着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但其实有在时不时看他。

坐在那很乖，吃西瓜的时候刚开始还有点顾虑，可能在考虑要不要给自己留点，后来就直接肆无忌惮了。

这会儿正跟肖依一玩得不亦乐乎。

记得之前他还是挺爱打游戏的，但是自控力很强，说玩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时间一到立马放下做题。

他还记得当时看手机的眼神，满满的不舍，随后就又被坚毅替代。

看了一圈，猫不在。

在楼下找了一圈，不在。

上楼，推开卧室门，正睡在他床上打呼噜。

“你可太怂了，这就不敢认人了是吧，他是你爸，”辰阳拍了他一巴掌，人家只是用爪子揉了揉鼻子，继续睡了。

还是有点怕生。

牧遥其实也看出来了，他那会儿试着摸了它一下，瑟缩着跑了。

那会儿他也看见了，看见了这一幕，也看到了牧遥眼神流露出来的悲伤。

慢慢来吧，不着急，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有很多的时间去重新认识，有很多的时间去整理过去，也有很多的时间，去憧憬未来。

构化属于他们的未来。

李叔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辰阳在靠近门这边的小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个小毯子。

牧遥跟肖依一两个人，都戴着耳机，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手里握着游戏手柄，看起来激动不已。

他找了个盘子，把刚刚买的小麻花倒进盘子里，端到了桌上。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厨房准备吃的了。

刚把菜拿出来，牧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