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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这算不算是某种成长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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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理他,我帮你。”夏以臻兴致勃勃搬来只板凳,坐到张彼得身边。双手也伸进水盆。

随后一条长长软软的东西搭上了她的脑袋顶。“凉,戴手套。”盛朗道。

张彼得:“日他大爸,这也太偏心了。我手早成冷冻猪蹄儿了,怎么也没人关心?”

“嫌冷就快点洗完。”

盛朗扔下一句就走人,张彼得呸了一口,“你看他了,就不会好好说人话。”

“要不别和他好了。”夏以臻小声,和张彼得玩笑。

“算了。他这人就是这臭德行。你日后多包容,别和他这个臭脸破嘴一般见识。”

“………好。知道了。”

怎么又说到她身上?其实盛朗私下和她讲话的时候……挺甜的。脸也不臭……还笑呢。

张彼得掰着手指,“反正无聊,我给你数数他那些臭毛病吧。”

“嗯嗯行。”夏以臻兴致斐然。盛朗似乎还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缺点。她很期待。

“洁癖。”张彼得咬牙切齿,看上去深受其害,“丫天天浪费洗澡水,还不让人靠近他。谁贴他一下,他回头恨不得搓掉自己一层皮。”

……

“我俩都这么铁了,我睡他床一下他能给我连人带床单打个蝴蝶结一块丢出去!”

……

“穿衣服就穿黑白灰,喜欢一个款就买一打,然后穿到死。叠衣服叠不成方块他就难受,他特么真应该去部队。”

……

“书架上的书得按高矮个儿排,他的东西用完必须给他放回原位,洗碗恨不得用显微镜。”

……

“除了我没朋友。好友添加方式全关闭,手机联系人不超过5个,真个大奇葩!”

“啊……这么夸张吗……”

张彼得绝望地摇摇头,“丫指定就是有那个什么病……强迫症加厌人症,肯定是。”

“厌人症?不至于吧……”夏以臻缩回下巴。耳边回荡起盛朗温柔撩人的声音——

“别动,抱一会。”

“亲亲我。”

“再亲一口。”

张彼得:“丫可怕吧?”

“呃,是挺可怕的……”

两副面孔呢。。。

“诶…我是不是揭发他揭发得太过了?”

张彼得搓着盘子反思,“他这人虽然毛病多,但为人没得说,你可别因为他毛病多就不要他了啊……”

“嗯……暂时应该不会。”

“你也知道,这不能怪他。他住他继母家那会才八九岁,都是那时候养成的。”

继母?盛朗的确说过他母亲去世的事,但从没提起过继母。这样推测盛朗的母亲大概是在盛朗小学时就去世了,随后父亲又组织了新家庭。

不过眼前显然不是追问的时机。张彼得心直口快,默认这些盛朗早已与她提过,她如果开口再问,张彼得也许就不会说下去了。

“应该是吧。”夏以臻跟着附和。留下充足的留白让张彼得继续。

“你说他这算不算某种成长创伤?寄人篱下,怕给继母添麻烦,也没人给自己撑腰,家里对他要求又高,就只能克制自己尽量不出错。”

张彼得捞出一只盘子,一边皱着眉头思考一边搓出吱吱的响声,“洁癖也是怕别人嫌弃他?”

“……”

夏以臻忘记从哪里看到过,洁癖是害怕边界被入侵的防御反应,也是对亲密关系的回避和应激。因为渴望亲密又怕得不到,所以不如逃开。从这一点来说,张彼得的猜测不无道理。

如今再联想盛朗的行为,他的确对自己的一切有着极高标准。夏以臻从不错过盛朗的每个细节——他的指甲和鬓角永远干净整齐,无论何时路过他都能闻到好闻的薄荷气味,他习惯每日起床将被子整理好,床单不落一丝褶皱,床头那本他每夜都会看的书,还像新的一样。衣服是分开不同颜色分别叠在衣橱里的,他用过的浴室地面找不到水痕,洗完手会习惯顺带清洗水龙头方便下个人使用……日日如此。

必须承认,与盛朗住在一起是感觉不到不方便的。他的脚步永远很轻,也向来听不到他大声打电话,夜里也是安安静静,只留一盏存在感很低的床头灯。

这一切也许都来源于从小的自我规训。在不能解放自我的环境下,极度克制自己的每一个行为。

这瞬间夏以臻好像看到了盛朗的童年——是一片被除草机野蛮推过的原野。

一眼望去一片齐整,没有生命自由生长的痕迹。这与她无人打理的、杂草丛生的幼年截然相反。也说不好哪种更差……

只是不知盛朗躺在她老旧的床单上时,会不会也有些不适应。

“不说这个。”张彼得摇摇头换了个话题,“好在现在他有你了,也算老天开眼。放心,他会对你特别好的,以后绝逼是个好老公。”

“好什么?”没听错吧……

“聊什么呢。”盛朗的声音突然出现,夏以臻心里有鬼,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你楼下忙完了吗?”

“嗯。”盛朗也没追问,用纸巾包了一瓶汽水,拧开,“冰的,小口喝。”

“好。”夏以臻抽下手套接过来。

“哎哟小~口~喝。”张彼得又眯起一双乌眼出怪声,“我的呢?我没有?”

“神经。”盛朗又拧开一瓶,往张彼得仰头张开的大嘴里倒,“就这么几个碗,还没洗好。”

张彼得着急吞一口,“我哪敢洗得快啊,我爸的副卡都被我扔海里了,我可没钱赔你。”

“没钱就留下打工抵债。”

“那不是电灯泡吗?”

“知道电灯泡还不快点,占着我女朋友没完了?”

张彼得站起来,“夏以臻你看他,有了女朋友都给他牛逼上天了!”汽水洒了半领口。

夏以臻咽下一口汽水闷笑。手里的纸巾刚好隔住玻璃瓶上流下的水痕,干干净净,也不冰手。

她笑盛朗的确是很双标。

“我们也差不多洗完了,可以下楼看看了吗?”

“嗯,随时。”

面铺焕然一新。盛朗的书法和手工都好,这几日和王顺一起做了竹编的小纸灯纸伞,写了瘦金体,挂在门口,颇具古风。再配上挂画和原始贝壳装饰,还没开业,便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观看。

孙静香和王婶儿一起安静地坐在面馆内,打量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静香大姐,你看,还是年轻人会弄。咱们这老铺子一下就变得不一样了。”

“嗯,是。”孙静香一改往日的口若悬河,她嘴唇翕动着不知说什么,就觉得哪儿都好,哪儿都看不够。

王顺的儿子王霁冬也刚放暑假回家,正帮王顺忙往三轮车下卸汽水。

夏以臻和盛朗张彼得下来时,刚巧遇见一屋子人齐齐整整。

难得热闹,夏以臻有些动容。亲人,爱人,朋友,原本不必然聚在一起的陌生人,都在为她即将迎来的新机会而真挚祝福。

她很快就看见已经比王顺高出半头的王霁冬,“小冬!两年不见,你都蹿这么高啦!”

王霁冬穿着松垮的高中校服斜靠在门口安静站着。看起来已经有一米八多,长得初具棱角,笑起来却很和煦。

“姐姐。”他动动嘴皮。随即向盛朗点头,“姐夫好。”又对张彼得叫了声哥。

“好。”

好家伙,也不客气。夏以臻暗暗给了孙静香一个眼神,孙静香看懂了,这是在怪她大嘴巴。

“我可什么都没说!”她大着嗓门解释。

“姐姐,我又不傻。”王霁冬笑笑。

王顺的这个儿子气质很迷,乍看是个四肢发达的黑皮体育生,但其实超群的是头脑。从小到大话都少,但每次一开口就是又懒又散淡地直击要害,语调又软又吊诡。

张彼得自来熟,窜出来,“既然今天热闹,咱们拍个照留个念啊,我来淮岛玩这么多天,还没照过相呢!”

王顺:“好主意,家味也算旧貌换新颜了,静香大姐,咱们也和年轻人一块留个影,从今天开始,就把你的家味放心交给下一代吧。”

“好,好。”孙静香不住地点头,撑着身体站起来。

家味门口。带着咸涩气味的海风混着耀阳,路过古城每一块青石板。匆匆的行人脚步,短暂带走了生活的诸多疲惫。

在这间小小的铺面前,几个人紧紧依靠着,雀跃迎接平淡生活的新篇。

王顺:“静香大姐,你得坐前面最中间,慢点啊。”

夏以臻:“叔,你和婶儿也坐前面,我们几个站后面,小冬过来靠着我!”

“张彼得!你看那儿有个美女!你快去拜托她帮我们拍一张!”

张彼得为难:“唉呀这种事你该让盛朗去…”

夏以臻:“那可不行。”

她突然挽上盛朗的手。盛朗一滞,垂头看了一眼,又闷笑着摇摇头。

张彼得最终拜托了一位王顺相熟的老街坊,在快门按下去之前,他挥舞着双手大喊道:

“都笑笑啊,看镜头。咱们毕竟离百年老店不差几年了,回头洗出个100寸的挂店里,多气派!”

他说完又小声叮嘱拍照人把他拍帅点,才迅速跑回盛朗身边。

张彼得揪了揪领口,歪起嘴角笑的同时用力拽着盛朗胳膊,踮起脚后跟。

“有病吧,又干嘛?”盛朗觑他一眼。

“这样拍出来咱俩差不多高啊。”

“神经。”

“看镜头哈,要拍了——茄子!”

照相的人最终按下快门,孙静香笑得腮肉堆到一起,王顺夫妻憨实地挺直腰背,张彼得再次用力踮了踮脚,盛朗在快门响起的一瞬握住了夏以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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