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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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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彼得醒来就看到自己打呼噜的视频,简直不敢相信,一连说了三遍卧槽。盛朗抱着胳膊:“这下信了?”

张彼得很难接受:“我去,我没事儿吧?这算病吧?”

“嗯,早治。”

“不过我挺帅啊!你别说这贵机器就是好。”张彼得越看视频里自己越顺眼,啧道:“夏以臻挺专业,你跟她说,缺模特随时说。”

“别贫。”盛朗拿了两件自己的衣服给张彼得换,“你昨天吐我一身,真他妈想揍你。”

张彼得想,自己都吐了这洁癖的兄弟还不离不弃的,挺感动,换了衣服给了盛朗一个拥抱:“还是有兄弟好。我也真他妈舍不得走!”

“赶紧滚。”

盛朗皱皱眉,还是发善心让他抱了三秒,说:“下午有风暴潮,别磨蹭。”

张彼得同意,跑去收拾包袱,又想起半天没见夏以臻人,问:“她呢?”

刚说完,夏以臻拖着两包东西撞开门。

她戴着顶红色的毛线帽,脸冻得挺红,睫毛上凝着小水珠。她一进门就搓手,嘴边哈出一串白气。冻得够呛还一脸挺得意的样子,眼睛弯着笑。

“冷不冷?”盛朗向她伸手,勾了勾手指夏以臻就过来了,一边摘帽子,一边把手给盛朗捂着。

“干嘛去了,今天不是不开工吗?也不说留下送送兄弟。”张彼得看他俩这样,心里也挺热乎,一脸得瑟劲儿。

“不为了送你我大冷天跑出去干嘛啊!”夏以臻搓搓手,把几包东西拖过来,当着张彼得面给他清点。

“这是早上从古城几家老铺子买的。”

“这包是我从小吃到大的点心。特好吃,有奶酥的,还有一个绿豆馅儿的。”

“这袋是小麻花。红糖的,椒盐的,辣的。盛朗说你喜欢吃甜的,我就多买了点红糖的!你喜欢的吧?”

“还有这一大包是扒鸡和卤鸡腿。都是真空好的,你拿回去放到冰箱里,吃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吃半个月没问题!”夏以臻凑过去,“你要是懒,不想热,直接吃也行,凉的也好吃。我就懒,都是吃凉的。”

盛朗皱皱眉:“好意思说?”

夏以臻继续翻:“还有这个小酥饼,油酥的,可好吃了。你放冰箱顶上冷冻,吃的时候微波炉转一分钟,外面还会很脆!”

张彼得愣在那,手还半悬在包上,他听见夏以臻还在说:“这些都是零食,给你偶尔解馋可以,但一个人住还是要记得好好吃饭啊!总不能只吃面包…昨天你吐完盛朗帮你清理,看你嘴角都裂了很久了,你得注意营养,不然很难好!”

“最后这包。”

夏以臻拿出一个小袋子放在张彼得床上,“是给你买的新袜子!”

“快换上吧,今天下午要降温,路上别冻着。”

张彼得这才感觉大脚趾有些发凉。他动了动,发现脚趾头已经从袜子里钻出来,光秃秃地漏在外面。他来之前感觉这袜子就快破了,后脚跟也有点透光,心想再坚持穿穿,没想到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张彼得忍了忍,觉得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些年他掏心窝子对盛朗好是因为盛朗对他更好。虽然这小子嘴上冷得像冰窖,但他实干啊!这还不够吗?他爸张威廉倒是也实干,可他只对那流水一样的小妈们实干,他不觉得有这样一个爹有什么用。张彼得常常觉得亲妈死了之后,世界上就没人真的关心他了,直到遇到盛朗。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他突然下巴就开始抖,“大嫂……”

夏以臻惊了:“……张彼得……别这样。”

“谢谢…我特别感动。真的。”

盛朗托着腮看张彼得像要哭,有点无语他这丰沛的感情。但也默默地等了他一会儿,可半天,张彼得就挤了一颗半大红豆小的泪珠子在眼尾,还被他用自己借给他的衣服袖子抹掉了。

盛朗皱皱眉:“有病没病?敢在我衣服上抹鼻涕就弄死你。”

张彼得抽抽鼻子,挤出个笑脸:“不说了,咱们兄弟间就像刘关张,都是真感情,不必说那么多。走,盛朗,你开车送送我。”

“矫情。”盛朗骂了一句,起身换了个脸儿去搂了下夏以臻的腰,“你别去了,太冷。”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从桌上摸了车钥匙送张彼得。

夏以臻笑笑:“那张彼得,我就不去送你了,衣服我帮你洗干净!元旦的时候一定要来!”

“嗯!给我留好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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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彼得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走的时候也大包小包。盛朗把车停在码头不远,给张彼得买好了船票。

天阴得厉害,淮岛像被低云笼在一个巨人得阴影里,隆隆的轰鸣声在耳边沉吟。风暴潮即将要来临。

两人在候船厅的角落里并肩而坐,看海天连接线处晦暗不明的波澜。只剩自己和盛朗两人,张彼得开了口。

“钱还差多少,兄弟。”

“不多了,放心。”

“真好。”张彼得笑笑,真心感到松了口气,“我是帮不上你了,你自己加油。”

盛朗嗯了一声,丢给他一张卡,哈着气搓搓手:“密码你生日倒写。”

空气冷了几秒,张彼得笑笑:“怎么,要包养我?”

盛朗也笑笑,看他一眼:“对,包你。别整天穿破袜子行吗?”

张彼得鼻子闷出长长的笑意,推回去没接。

他明白盛朗意思。

自己回家和张威廉闹了一顿决裂后,再没花过家里一分钱。决裂以后他才有点后悔,后悔怎么当初就没好好学习呢?找工作的时候大眼瞪小眼了。

在燕市街头闲逛了两个周,先跑去亲切的老店上岛咖啡端了一个月盘子。

中学来吃的时候不觉得,真干上了,心说学两条胳膊摆六个盘子,这是在逼他学杂技?

后来又在路上发了几天传单,一天80。他认认真真发了一天,一张都没往垃圾桶塞,把老板都感动了。老板拍拍他肩膀说,小伙真不错,晚上给你发奖金,最后到手85。

这种日子一天又一天,直到进了面包店打工。每天能揣两个面包回家,工资按月发。

他真知道愁是什么滋味了。

小时候愁,愁的是他爸。那种愁像他爸说的一样,是一种无病呻吟。现在愁,愁的是他自己。

他为了房租愁得睡不着觉,把过去的奢侈品挂咸鱼卖了卖。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出来交房租,发现房租和水电已经被盛朗默默交过了。

那一瞬间他在家抱着盛朗枕头哭了一晚…人生,他这种人的人生,有没有人能理解?也有他的不好过。

盛朗理解。

他不想把很多事弄得太煽情,直接把卡扔到张彼得怀里:“给你就拿着,别矫情,再弄烦了。”

“不要。”张彼得抽抽鼻子。

盛朗态度好了好:“这些钱没列入计划,规划当初就是额外应急用的。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没多少,多了我也没有。”

“……”

“月底没饭吃了就应急,收下很难吗?”盛朗把卡往他怀里拍了拍。张彼得笑了:“你丫真是,劳碌命。”

“是。我早认了,这不错。”盛朗随意点点头,看天边的颜色越来越暗。

张彼得笑笑,把卡揣兜里:“行,那我不跟你客气。”再说下去真的矫情了,他和盛朗之间,从来都避免说这些。

盛朗这个人和他不一样,他是天生随心所欲不考虑后果的,而盛朗更像不发一言当大哥的,永远要替身边他在意的人兜底。

张彼得不知道盛朗的极限在哪里,好像没有什么他完成不了的事,而他强就强在他不闷不响,在任何境地里都能顺势做好当下的事,随时翻盘。

只是不知道,盛朗用了4年时间孤注一掷的这场父子之赌,会不会有他想要的结果。

“你觉得你爸会遵守信用吗?”张彼得突然问。

盛朗想了想,点头:“会吧。他不缺人接班,盛宸疯归疯,脑子是有的。”

“操,那小子…”张彼得想到像男鬼一样的盛宸,多一秒都不敢想,“我看你和他还是不一样。你弟和个定时炸弹似的,真挺吓人。等他接了你爸的班,盛世能变成地狱。”

盛朗笑笑:“所以他才比我适合。”

“嗯。那小子手黑得理直气壮,你不一样,你不愿意,我懂。”

登船的通知开始广播。

盛朗帮张彼得提着包,一起到码头边无人的角落等登船。盛朗不再继续有关他父亲的话题,问道:“你呢,回去还面包店打工吗?”

“嗯,先呆一阵儿,把抹奶油学会。一个月加加班也快5000块钱呢!不少了。”

“不少。你原来一件短袖的钱。”盛朗看一眼张彼得,“你小子真变了。”

“嗐,穿什么不是穿,我对这些破东西没兴趣。”张彼得踢了一脚脚边的圣罗兰的手提袋,这是唯一一个还没卖的,因为它够大,能装。

“我有时候看我爸过那日子,觉得真没劲。两眼一睁就是折腾,折腾事儿,折腾女人,他那家伙累不累?还有他妈的一点点真心吗?感情在他眼里,连个屁都不如。”

“我早想通了,他给我和我妈贡献什么了?一颗精子?反正没他我照样活。捡破烂儿有捡破烂儿的好。人生不就是游戏么,好心态才决定男人一生。”

盛朗弯了弯嘴角,觉得张彼得真是不一样了。他沉了一瞬,又开口:“彼得…元旦前…”他想起了每年的扫墓。他妈和彼得妈都埋在燕市最贵的公墓。

张彼得伸手打断:“明白,今年我替你去看咱妈。我也正好看看我妈。”

“谢了。”

张彼得甩了甩胳膊,看见天边一阵轰鸣,感叹道:“咱们俩真是,该着了一对难兄难弟。”

“看过咱俩妈过的日子,这辈子就不会辜负女人。兄弟,我知道你对夏以臻认真的,劝你,你的事,早点告诉她,别后面被动。”

盛朗沉默着点点头,又说:“她让我跟你说,今年过年,一块儿。”

张彼得突然鼻子一阵酸,垂下头,用力点了点。再抬头时,他突然大喊:“这辈子定了??”

他的眼睛在风里很亮,透着盛朗最欣赏的一种豁达,盛朗忍不住牵了牵嘴角,“定了。”

张彼得心潮澎湃,旁若无人地大喊:“娶她!!!想不想??”

他看着盛朗,盛朗一贯地沉默不响,张彼得清楚他心里憋着答案不说,也不期待。却在海上回声传来后,突然听见盛朗用同样大的声音大喊道:

“想!!!”

“想闭上眼就他妈是半年后,睁开眼就娶她!!!”

盛朗在风里,睫毛挂着水珠。嘴角是收不住的喜悦。

张彼得哈哈大笑!他真觉得这一瞬间好的要死。他再次挺着肚子,对着海大叫:“啊!!!!!!!!!——娶她丫的!哥们儿给你当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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