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回来了，后天我们一起去机场接她吧。”姜耀说完这句话原本兴高采烈的几个人全都沉默了，气氛瞬间诡异起来，所有人都盯着姜耀看。

“看我干嘛？”姜耀好似无事发生一般，浅啜了一口杯里的血腥玛丽。

“嗯……她也和你说了？”姬晨曦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疼得她没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当然说了，难道郑郑你不知道？”姜耀看向郑容轩。她正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即使面对的是最好的朋友，她也应付不来这种尴尬时刻。

郑郑偷偷瞟了一眼晨曦，发现晨曦也在躲避她的视线。

“我……我也是刚知道不久！”郑郑为自己的急智点赞。

“那你们把时间空出来，我订桌饭。”姜耀说着就开始在手机上乱点。

姬晨曦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你要订什么饭啊？提前和我们说一下嘛。你以往不都不点菜的，今天怎么转性了？”

“我不点菜是因为我信任你们。我点的都是些常规菜，你们的口味我还不知道么？你们也该信任我。”姜耀自信满满地回答。

“我最近在调理身体，多了很多忌口，不如让我来点吧。”姬晨曦向姜耀伸出了手。一旁的郑郑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很快明白过来晨曦在打什么主意。

“我怎么不记得你说过？调理身体还喝酒？”姜耀吐槽了几句，还是信任地把手机递给了姬晨曦。

姬晨曦用手背摸了摸脸颊，庆幸自己喝酒早就脸红了，不怕被看出来脸红的另一半原因是撒了拙劣的谎言。她低头开始审视姜耀点的菜单。姜耀定的餐馆依旧是她们四个合股的那家，菜品也中规中矩，和以往四人聚餐没什么不同，只把以往的酒品换成了饮料。

姬晨曦头皮发麻：“郑郑，你也来看看嘛。”

郑容轩凑到她身边和她挤在一块看手机，看过了菜单，两人默契地对了下眼神。

“还给你手机，没想到我们耀耀这么关注我们，大家的口味都记得一清二楚。”姬晨曦把手机塞回给姜耀。然后开始不停地看郑容轩，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你怎么了？猴子附体？”姜耀轻轻锤了姬晨曦一下。

“我……尿急！郑郑快陪我去卫生间！”姬晨曦也不等郑郑点头，一把揪住郑郑，把她拖了出去。

“你怎么这么急？”郑郑抱怨姬晨曦拽皱了自己的衣服。

“难道你不急么？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姬晨曦正等着对面接电话。

“喂？”听见对面略带懵懂的声音，郑郑和姬晨曦都屏住了呼吸。

“月明。是我。”姬晨曦小声说。

“你那边什么时间？声音这么小干嘛？”姬月明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也跟着她一起降低了音量。她这边是半夜，她能接起这个电话已经是奇迹了。

“月明，你后天几点的飞机来着？”郑郑突然开口。

“郑郑？你也在啊。我后天下午三点就到了。”姬月明打了个哈气。

“月明……你给我们带的什么礼物啊？”郑容轩又问。

“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姬月明一下子就察觉了不对。

姬晨曦和郑容轩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还是姬晨曦作为姐姐先说话了：“月明，姜耀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接你，还定了餐厅。其实我不想吃的，你知道家里很忙……”

“我知道。”姬月明打断了她，“我让她来的。”

这下两个人是真的沉默了。

“后天见面再说吧。”姬月明挂了电话。

姬月明看了看时间，半夜三点。还有屏保上的那个人，笑得分外灿烂。她也不自觉地笑了笑，隔着屏幕摸了摸屏幕上那人的头发。然后放下手机安心睡觉了。

另一边两人灰溜溜回了座位，还被姜耀谴责：“你们俩干嘛把我一个人扔这！”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直视姜耀回答她的问题，她们还处于姬月明答案的震撼中。

“还不理我？你们俩干嘛？”姜耀坐直了身体，她要生气了。

“去厕所了啊。”姬晨曦底气不足，“耀耀，你最近怎么样啊？”

姜耀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老样子啊。”

“耀耀，你不是说，家里在安排你相亲么？”郑郑小心翼翼地抛出一个话题。

“啊？我拒绝了啊。”姜耀再迟钝也明白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什么！”姬晨曦一下子跳了起来，手里捏着酒杯，强忍着才没把酒都泼到姜耀脸上，“你交女朋友了？你家里也知道了？”

“知道了啊。”姜耀笑得格外灿烂，“等我介绍给你们。”

“不用给我介绍了。”姬晨曦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我祝你们俩百年好合！”

姬晨曦刚刚打探妹妹的口风，分明是还对姜耀念念不忘，主动告知了自己回来的消息。谁知道只不过两年时间，当初那个爱得要死要活的人先变了心。她替妹妹不值，更害怕妹妹知道这个消息会伤心。

“你至少也听听是谁嘛。”郑郑拉住要发火的姬晨曦，她从姜耀知道姬月明回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

“本来是后天才要告诉你们的，我和月明复合了。”姜耀把项链从衣服里拉出来，银色的链子上挂着一枚素戒。

“你们复合了？我怎么不知道？”姬晨曦嘴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问题已经先问出来了。

当年据姜耀说，她对姬月明是一见钟情，姬晨曦不太能接受自己好友和妹妹走到一起，但两人还是瞒着她交往了。说是瞒着，其实姬晨曦反对的声音并没影响两人关系的发展。姜耀是个追求浪漫的主，什么节日纪念日，光是花园就买了三个。姬晨曦看姜耀是真的动了真心，才默认两人关系。

就这么腻乎了几年，转折发生在姬月明准备出国的那一年。那一年姜家正打通国内市场，姜耀作为唯一继承人根本走不开，而月明也是难得有了机会出国进修。

姜耀不想让姬月明离开，她觉得姬月明完全可以再等她几年，可月明自然不肯蹉跎自己大好光阴。两人大吵一架。郑容轩一想起当年两人“你到底爱不爱我”的辩论就浑身冒冷汗。一个说不该离开，一个说不该成为进步的阻碍。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两人还是分开了。

“怎么不能复合？当年是因为她离开而分开，现在她回来了，我们自然就复合了。”姜耀语气平平淡淡，好像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们怎么复合的？”郑郑本是想问“这次也是你先认错的”，考虑姜耀的面子，她换了个问法。当初姬晨曦没点头的时候，她可是两人唯一的倾诉对象，没少听她俩之间因为各种奇怪理由而吵架的事。一般都是姜耀先低头的，两人的性格决定了在这段关系里姬月明更成熟、包容。

“因为距离没能斩断我俩的关系，然后就复合了。”姜耀摊了摊手。

“就这样？”姬晨曦和郑郑异口同声地反问。

“就这样啊。”姜耀点头。

她们以为按照姜耀的性格，她不闹得人尽皆知是不会复合的。因为以往两人间的吵架一般都是姜耀想要博取足够的关注，只不过月明向来是独立自由的人格。这也是姬晨曦害怕的事，她怕自己的妹妹迷失在姜耀热烈的爱意里，然而爱意最不能长久，姬晨曦害怕自己的妹妹受伤。当初妹妹出国她万分支持，这证明自己的妹妹还是理智的。

“你能接受她的观点了？”郑郑幽怨地说。当年两个人简直在演爱情偶像剧，给郑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郑郑并不喜欢被迫当她们俩剧本里的NPC。

姜耀挠了挠头，现在想起当时的无理取闹，她也不好意思。当她哭着说完“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接受你的观点，这才是我们没有未来的原因！”跑出去后，姬月明马上就追了出来。

“你知道，我是一定会出国的。”姬月明用力钳住姜耀的手臂，强迫她听完自己的话。

姜耀根本挣不脱她，只能蹲下不看她。

“姜耀，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为什么我们之间只是增加了距离，你却不肯接受呢？我还是我，不会变的。”姬月明搂住蹲成一团的姜耀。

其实姜耀也知道姬月明这次进修机会来之不易，她只是想要一个态度。

“因为我舍不得你离开。不要走好不好？”姜耀也反抱住了姬月明，然而她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后来姬月明出国了，两人之间的联系并没有断开，姜耀遇见问题还是习惯向姬月明求助，姬月明态度也并没有改变。于是在姬月明回国前三个月，姜耀飞去了国外，追求浪漫和完美的姜耀用她的浪漫再次追回了她的爱情。

“只希望你们俩以后能放过我。”郑郑向天祈祷。

“不会了。”姜耀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