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李璟从入定中醒了过来,感觉浑身汗哒哒的,像是褪去了一层污垢。
昨天聚气丹吃太多了——何况是天品的聚气丹。这一下,就仿佛一下子冲破了许多禁锢,居然已经成了炼气七层的修士。
李璟握了握拳,感觉浑身更有力气了。她的眼睛也更加清明了,听力似乎也有所长进,可以听见屋外清脆的鸟啼声。
咦?哪来的鸟啼声?
她先是给自己用了一个清洁咒,除去身上的污垢。接着随意换了一套衣服,自己穿好鞋袜,推开门。
纷纷扬扬的树叶飞舞,高大的树枝上停了好几只模样漂亮的鸟,浅青蓝色渐变的翎羽,柔若水波的眼睛,啼声也清亮明丽。
齐千秋抱着剑,站在走廊里,回首看她。
她怀里的剑未出鞘,但是通体苍白,剑鞘上纹着旁逸斜出的苍老枯枝,流转着重重古韵。
“你睡了好久。李伯伯带我去找了一位前辈,那位前辈让我出剑,和一位道友打架。我打赢了,前辈用悬锋树枝和其他东西炼了一把剑,送给我。”
看到李璟盯着她手里的剑,齐千秋把剑抽出来,横握着方便对方看。
“哇,好漂亮的剑。千秋,这剑叫什么名字啊?”
齐千秋默了默,“剑。”
李璟大失所望,在她心目中,这样一把厉害的剑应该有一个帅气的名字来着,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齐千秋看着李璟,若有所思:“或者,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李璟指了指自己,大惊:“我吗?”
“可是这是你的剑呀。”
齐千秋侧了侧头,有些疑惑,“没有区别。”
两个小朋友沉默了一会,开始想名字。
鸟叽叽喳喳地叫着,滴溜着眼睛看着下面的两个小女孩,一个想法咕噜咕噜地冒出来,还有一个像个应声虫,只会说,“好。”
不过李璟显然有些选择困难症和取名废,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了最初那个名字——“悬锋”。
齐千秋说:“好。”
“千秋你是不是没有在认真听?”李璟气鼓鼓地看向她,却在对上齐千秋眼睛的那刻偃旗息鼓了。
好吧,千秋就是呆呆的,她都习惯了。
“所以这棵树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李璟趴在栏杆上,抬起头看向树梢上的鸟儿。
“早上李伯伯移来的,说是洞府太单调了,添些色彩。”齐千秋默默道。
的确添了生机,原本凋敝的洞府如今像是被施了法术,蔓延着青翠欲滴的嫩草与藤蔓,原本空空荡荡的圆月拱门,如今有一串串藤萝似的花垂落下来,像是有人居住了许久,且精心打理过的一般。
齐千秋陪她走了一段,说:“伯伯在那边的院子。那位前辈叫我下午去那里学炼器,所以不能和你一起玩了。”
她看着李璟翘起来的头发,想起来昨天晚上某人又是胡乱的睡姿,直到后来实在耐不住灵气,这才爬起来打坐的样子,觉得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她不会编那些好看的头发,出来后若非李璟帮她扎,她就简单扎个马尾。当然,她也可以学,不过李某人似乎更喜欢编她的头发而非让她编头发。
李璟诶了一声,有些失落,不过又很高兴了起来。
“那很好呀,可以学到新东西!千秋你和我一样好好学呀!”
一番简单的告别之后,李璟跑过回廊,看到她爹正在修剪院子里的花枝。樱红色、淡粉色、浅紫色的花层层叠叠的簇拥在一起,她认出了它们的品种与名字。
李先生放下剪子,眉眼弯弯,笑着招呼她过来,“来,爹来给你编辫子。”
李璟坐好,她今天穿的是红衣裳,所以李先生挑了条红色的发带,边缘纹着淡金色的花纹,像是凤凰的尾羽,神秘飘逸又荣华贵丽。
“阿璟,这些日子要好好学炼丹。几日之后,爹爹想带你去认识一位姨姨,顺便让你去考考看初级丹师凭证。”李先生低下头,发丝垂落,带着笑意温和地说。
“初级丹师凭证?姨姨?”李璟疑惑。
李先生笑了一声,说:“对呀。在药谷拿到了丹师凭证,就可以领到丹师的年俸,也可以去接丹师的任务了。倒时候阿璟就可以自己赚钱花了。”
丹修凭证是身份的象征,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某些无良修士卖假药的现象。通常而言,拥有丹修凭证的修士才被修真界的修士视为真正的丹修。
而很多宗门势力的丹药采购是直接面向药谷的,这也意味着药谷弟子有更多机会赚取灵石与药谷贡献度。
至于那位“姨姨”,李先生却没有什么要细说的意思了,只是说对方是李璟娘亲的师妹,让李璟见到她时要礼貌一点,不要调皮捣蛋。
李璟呆了呆,说:“哦,知道了。”
对于娘亲,李璟对她的印象都来自于爹爹的描述。
在她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娘亲的时候,也问过爹爹,她的娘亲在哪里呢?
李先生笑了一下,说:“在天上——很远很远的天上。”
李璟一愣,然后感觉心里空荡荡的,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却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是爹爹也飞不到的地方吗?”
李先生摸摸她的脑袋,蹲下来说:“现在飞不到,以后却未必飞不到。到时候爹爹把娘亲抓回来见阿璟好不好?”
李璟越听越不对劲,大惊,感觉她爹要做些很不对劲的事,什么叫抓?
“不要啊!我不要爹爹当人贩子!爹你还是放我娘亲自由吧!”
李先生无语地笑了,“小没良心的。”
据李先生说,她娘是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人。说她才惊艳艳、天资卓绝,恍若一尊满怀慈悲的玉菩萨,又说她杀伐果断,衣不沾血,如同无心无情的血衣修罗……
李璟听得都要爱上她娘了,这也太酷了。
不过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想法,李璟还是冒着被她爹揍的风险问了,“我娘知道有我这个孩子吗?”
不是她说,她爹真的很像是那种单相思的小迷弟。
李先生气笑了,当然还是没舍得揍她,只是捏了捏她的耳朵。
“李小璟,爹爹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吗?”
李璟讪讪一笑,欲萌混过关。
“阿璟,爹爹这次真的要没收你的话本了。”
“不——话本是无辜的——”李璟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