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非要问,那我们就来盘个彻底。”颜惜冷冷地看着他,“格鲁吉亚和戴勒一开始就冲着这里来的,可惜了,他们的目的地,唯一一座空间门被毁了,你说为什么格鲁吉亚要让戴勒伤口感染?除了这种办法,她还有什么理由要求所有人立刻换地方?”
“顾闻远看见格鲁吉亚掉几滴眼泪就傻了,他是智障你也是?”颜惜说话毫不留情面。
“南部地区到底有什么?”颜惜问道。
***
抵达南部区域的时候已是开赛21小时。
期间由于他们队伍集齐了弱病和残,哪怕一路根本没碰到人,也走的很艰难。
翻过了山,终于到了了南部地区。海拔终于降到了3000米以下,气温高了起来,沿路也出现了草甸。
颜惜已经远远看见了独属于南部地区的那片巨大的污染内湖。湖水发黑,连旁边雪山的倒影都不怎么能映照出来,哪怕是隔着很远都透露出不祥的气息。
“场上含抗生素的最近的物资点在前方三公里。”季宴仔细查看光脑上的物资点剩余情况后说道,“没被拿走,第一批次投放了25份物资,但那个时候场上只有23支队伍,现在只剩21支,前面那个估计是多出来的那几份之一。”
“我们得赶快赶过去。”格鲁吉亚说,“每24小时会全体显示一次全场队伍位置,时间不多了。”
等颜惜一行人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物资点设置在污染湖的岸边停泊的大船上。船体已经破破烂烂,桅杆在从湖心吹向湖岸的风里摇摇欲坠。船身上掉漆掉的厉害,整体看上去斑斑驳驳的,露出了里边锈得卷了边的铁皮。
顾闻远还背着戴勒,于是季宴率先跳到船上,她握着匕首巡视一圈,确认没有人之后,其余五个人才攀着船沿的绳梯下来。
船舱里边竟然出乎意料地保存完整,里面还有木头桌椅,航行室里的仪表盘看起来还有七成新。
颜惜试着摁了摁点燃燃料的启动键,那船舱底部发动机的地方还真的震动了一下,不过马达响了没到三秒就迅速地停止了。燃料箱早就被湖水腐蚀了,刚才那下估计是管道里剩余的燃料在发挥余热。
颜惜没能成功让船动起来还有点遗憾,她还想做些别的尝试,可惜其他五个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让她有几分不好意思,遂悻悻停手。
几个人分开对着光脑上的地图,在船舱的一层二层和甲板分别寻找物资箱,最后还是颜惜在船舱底层,在已经被腐蚀到只剩一层薄薄的铁皮的大洞附近找到了赛事方投放的物资箱。
她拿光脑扫开了物资上的防盗码,正要将里边的六砖饼干和抗生素药片拿出来,忽然感觉船身一震,而后听到上面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有人的痛呼声。
颜惜迅速地收好所有东西,压低脚步声,顺着声音往里走了几步。
当时分配的时候,顾闻远带着戴勒呆在一层;颜惜自告奋勇自荐去了底层船舱;而甲板因为裸露在外,危险系数较高,所以分配的是段迟凛;一层在上船的时候已经搜过了大半,于是分配给了格鲁吉亚;季宴则补缺,填了二层的空。
颜惜听着声音不像是上一层,于是没走来时的船舱楼梯,而是走到了船舱深处,找到了船员才能使用的直通到甲板的运货通道。
大船年所失修,锁都锈得不成样子。颜惜用剑柄敲开了锁住员工送货通道上的门上的小铜锁,猫腰钻进了送货通道的小门里。
送货通道本来应该有个小电梯,颜惜仰头望望,发现那电梯被吊在了最顶上,封住了去甲板的路。
旁边供给电梯工人维修时攀爬的脚踏上全是红棕色的锈迹。颜惜戴上手套,试着用上一点力度,没想到那脚踏直接被她拽断了。幸好她眼疾手快,迅速接住了那截断裂的脚踏,这才没发出动静。
就在这时,颜惜听到了上层什么东西坠地的闷响。
她没再犹豫,后退几步,助跑一跳,抬手抓住了电梯吊下来的电缆。送货的电梯井很小,颜惜脚踩在四壁的腐蚀脚踏上轻轻借力,手死死抓着电梯揽绳往上爬。
很快她就爬到了一层,她双脚蹬在电梯井的对面,把自己晃到了电梯口,而后用靴子的凹槽卡在取货的窗口。
她侧耳听了听外边,安静地吓人,根本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不应该。一层是他们小队分配到的人数最多的层数,足足有三人。顾闻远再怎么讨厌格鲁吉亚和戴勒,也不至于和他们一句话都不说。
颜惜收回脚,继续往上爬。
第二层也是一片死寂。整艘船安静的像是半夜坟场,似乎只有颜惜一个人在活动。
颜惜索性爬到最顶上,直到脑袋顶到了被停在最高层甲板上的货梯底部。
她骨架小,指尖探到货梯和周围的缝隙之间,狠狠扣住,而后将整个人的体重挂在小小的运货电梯上,直到货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哐”的一声,本就被风化过的货梯顶上的吊绳终于被扯断了,颜惜飞快地松手,整个人贴平扒在电梯井的通风凹槽处。货梯急坠了下去,经过她的身边,甚至触碰到了她的后背,而后直坠到了底部,发出巨大的声响。
反正都发出动静了,颜惜也摆了,她踩着脚踏,直接拿剑割开了电梯井的顶部,而后飞身跳到了甲板上。
她如今处在大船甲板的尾部,位于整片甲板的最高的位置。视野很好,一览无余。但她的视野里空无一人。湖风撩起了她的黑色长发,发尾的微卷蹭地她脖颈发痒,颜惜烦躁地把它们拢到另一侧。
甲板正中央凭空出现了一个被炮弹轰击的大洞。
但本该在这里的段迟凛不见了。
***
目前的情况很不对劲。颜惜往楼梯那边走去,发现通往甲板的楼梯不知何时整条断裂了,她站在断裂的楼梯前盘了盘现在的情况。
她确信她上来的时候底层船舱只有她一个人。
而且在下底层船舱前,她留了个心眼,把通往底层的唯一楼梯的安全门关上了,并且在里面进行了反锁。
安全门有整整三层,是为了防止底层船舱漏水建造的,密封性非常好,想要暴力打开,必会发出巨大的动静。
再加上刚才她故意把原本封住顶层的货梯送到了底层,如今连运货的电梯井这条路也被封死了。
那么来的人只能是在中间两层。
来人显然是从甲板登的船。而甲板是段迟凛在守着的。
颜惜相信以段迟凛的实力不至于发现不了来人。哪怕是退一万步来说,甲板视野良好,足够他发出求救信号。
来人是段迟凛故意放进来的。
他要干什么?颜惜皱起眉。在还在北部地区的时候,格鲁吉亚在发现北部地区的空间门崩塌以后就执着提出要去南部地区。颜惜质问段迟凛南部地区有什么的时候,他也没回答,只是跟颜惜说他自有安排。
这就是段迟凛的安排?颜惜有点看不懂他了。
突然脚下又传来几声冷兵器挥舞时刀锋破风的声音,而后是刺入皮肉的清脆声响,接着有什么液体滴落在了木地板上。这些声音都很细微,但没躲过颜惜的耳朵。随后另一个方向传来了一声更细微的响动,像是电火花爆开时的那种“刺啦”声。
颜惜辨认出了这个声音——是空间门启动时的声音。
这艘船上怎么会有空间门?!而且如果单单启动空间门,中间的传送通道没有开启,依旧无法进行跃迁。是谁在和谁打斗?又是谁趁乱打开了空间门?这两拨人到底想干什么?
但此时已容不得颜惜多想。颜惜没再犹豫,抓着扶手从断裂的楼梯口直接一跃而下,落地时翻滚着卸了力,尽量没发出声音。
二层黑的吓人,伸手不见五指。
自从颜惜跳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颜惜死死捏着手里的轻剑,剑柄上的螺纹和剑尾的鸢尾花浮雕都在她的手上印出了红痕。她一步一步贴着墙往里走,先往方才听到的有人打斗的方向探去。
没走几步,颜惜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颜惜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液体,略有几分粘稠——是血。
她顺着地上的血迹往前走,发现血迹通往的方向就是方才她听到的有空间门启动的地方。
颜惜握紧了手里的轻剑,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掌控的东西。困住自己多年的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在这种昏暗到不能视物但又寂静到令人不安的环境里,颜惜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
一路都没遇到人,颜惜皱起了眉。
而就在颜惜即将步过转角时,异变突发,黑暗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在她还没发出声音时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接着那人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拽进了旁边走廊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