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很恼火，因为这是他今晚第二十七次接收到那个该死的波特对他投来的视线。

还伴随着十几次叹气。

就像一个瘪了的气球。

看起来更碍眼了。

“哈利，你还好吗？”赫敏放下餐具，关切地说，“你盯着教师席看了很久。我敢说斯内普教授一定十分介意你的举动。”她迅速瞥了一眼斯内普的脸色——不出所料的阴沉。显然，罗恩也注意到了两个朋友之间的对话。然后他转过头，瞄了眼教授的座位。

“这不仅仅是介意。我敢打赌，他恨不得马上离开座位，冲下来把我们活剐了。”说完，罗恩缩着脖子，表情痛苦地别过脸。

哈利想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和斯内普有着怎样的过往，以至于海格和西奥都认为不是斯内普要害他。除了他，还有谁想要伤害我？哈利小声说出了他的想法。

“就算斯内普没有伤害你，他也去了四楼走廊被咬了。”罗恩突然想到。“该不会是斯内普还有同伙吧？!”赫敏沉吟道:“为了更顺利地窃取魔法石，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西奥说了……”哈利拧眉，他放下刀叉。“我会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在此之前，我们应该保护好魔法石。”哈利下定决心。

赫敏建议道:“我们的能力有限。把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教授是最明智的选择。”听完他们的计划，罗恩满意地切了一块巧克力蛋糕，说:“太好了。”

第二天早上，霍格沃茨的地面覆盖了几英尺深的雪，结成冰的湖水被冻坚了，刺骨的寒风刮得教室的窗户格格作响。今年冬天，没有什么比斯内普的魔药课更让哈利难受了。一想到西奥睡在寒冷潮湿的地窖里，他的心里充满了同情。

哈利无意中碰到了西奥的手指，冰冷的温度让他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哈利注意到坩埚下面的小火苗。他把手放在坩埚上方，示意西奥用那点热空气取暖。

“波特，我假设你并不能靠意念完成课堂练习。”斯内普走到哈利面前，阴嗖嗖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你觉得格兰芬多的年级学分太多了，你打算再分担一些。”

梅林知道斯内普这学期都快把格兰芬多的学分扣到垫底了，他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哈利偷偷地翻了翻白眼。西奥拿起冰冷的银刀。“我们会按时交魔药的，教授。”斯内普转身离开。当然，明年这个时候，斯莱特林的级长们给学生们派发了一副手套又是后话了。

看到斯内普走开后，哈利小声说:“昨天晚上，我们打算去校长那里说明情况——关于有人试图偷魔法石的事。可是麦格教授说邓布利多教授需要离开霍格沃茨一段时间，并且他已经离开学校了。”

西奥了然。他把药材放进坩埚，拿起勺子逆时针搅拌了五圈。“你的意思是你认为我们可以在邓布利多教授回到学校之前藏起魔法石？”

“这是一种尝试。如果不行，就再想办法。”哈利紧锁眉心，用力地碾碎兽角。他进一步解释说:“既然魔法石如此珍贵，那么邓布利多应该还会设置其他机关。光靠音乐就能哄骗三头犬，这未免也太简单了。我们可以先破解其他关卡。”

西奥专注地挑出了比利威格虫的蜇针后，说:“音乐可以使三头犬睡着是我们特意去找海格才知道的。也许会有其他关卡。问题在于，假设机关打开后我们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你有想过后果吗？”“来不及了，”哈利有些急躁，他抓起粉末，想扔进坩埚:“我怀疑斯内普有同伙！”

西奥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还要再等二十秒！”哪怕他们这组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哈利刚才的那句“斯内普”也足以引起当事人的注意，况且这位当事人的听觉一向灵敏，当然，手脚也相当麻利。

只见斯内普一个健步从讲台上下来。他像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俯冲一般，瞬间移动到哈利的面前。他的魔杖指着那锅冒泡的药水。

“波特，解释。”

“教授，我们……”只是在讨论什么时候是放兽角的粉末的最佳时机。西奥想要打破凝滞的气氛。“是我。是我差点把兽角的粉末提前放进去。”哈利马上说，丝毫不畏惧斯内普的眼神试图把他生吞活剥。

那道黑色的影子越来越近，浓重且骇人，直到哈利能清楚地从那双黑眼睛里看到微妙的绿色。“你有没有想过，你自以为是的行为会引起不受控制的沸水猛烈地向外溅射，救世主波特？!”咬牙切齿的嘶吼表明了他极度的愤怒与嫌恶。

“愚蠢的行为——格兰芬多扣十分！你的鲁莽差点连累到你的搭档，格兰芬多再扣二十分！”

“哈利·波特，你不认同我扣分的决定？”斯内普保证，如果他跟前的这个蠢货敢说是，他一定会让对方后悔今天为什么要踏进教室的门。

“没有，教授。”哈利低下头。斯内普的训斥让哈利想起自己刚才对西奥说过的话。

斯内普愤然转身，漆黑的袍角在半空中划出锋利的弧线。如果这位魔药学教授愿意浪费半秒钟环顾四周，他会发现在场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都僵着身体，有的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原地消失。

待教室里终于恢复了器材碰撞的杂音时，西奥把粉末倒进埚里。他向旁边递去一块用水浸湿过的手帕。“兽角的气味会在你的手上停留很久。”他提醒道。

哈利用手帕蹭掉刚才残留在指尖缝隙里的粉末。“对不起。”他低声说。西奥把需要切碎的姜根放到哈利面前，又拿过一堆还没有去壳的缩皱无花果进行处理。

“既然邓布利多教授决定把魔法石放在霍格沃茨，我想他会做好保护措施的。况且，他敢放心地离开学校就说明他对这件事很有把握。如果我们贸然闯进去，可能会给他添乱——比如，打乱他的计划。”

“那我明天早上再来找你。”哈利说。斯莱特林的一年级学生下午满课，至于晚上，他们大概率是没时间碰面的。哈利处理完姜根，又帮西奥把剩下的果壳剥掉。

“好，明天再说。”在土黄色的魔药转变成淡金色的那刻，西奥立即用勺子舀进瓶里，举手说:“斯内普教授，我们完成了。”

下午三点，苏格兰高地的天空雾蒙蒙的。玻璃窗外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雨水裹挟寒气侵入教室，钻进学生的骨头缝里。凉意在他们的体内扩散。讲台上的宾斯教授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他是个幽灵教师，只会一板一眼地念着课本里的内容。

平直的语调使得小蛇们昏昏欲睡，小部分混血巫师在彻底趴下去之前，只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现状——冬眠。

“你不困吗？”德拉科再次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向旁边正在做笔记的室友。

西奥头也不抬地回答:“很困。”所以他要自己划重点。一旦停止思考，他绝对会跟其他人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

德拉科看着周围几乎倒下一半的身影，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真的不考虑来马尔福庄园过圣诞节吗？”西奥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多么可悲。”

西奥把羽毛笔搁置一边，认真地看着他。“魔法史课太无聊了，是吧？”德拉科挑了挑眉梢，“你才发现吗？”他用波特平时说话的语气回敬。

如果西奥能够阅读马尔福内心的想法，那么他一定会惊讶于马尔福倒打一耙的本领，不过，可以明确的是，他们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室友的态度并不客气。

“你在魔药课上跟那个波特聊了什么？”见他的室友不乐意搭话，德拉科略感不满。

“难道你不认为这属于我的隐私吗，马尔福先生。”“难道你的隐私仅限于你们上午谈话的内容吗，波特。”德拉科反唇相讥。

西奥不认为他需要事事都向马尔福报备。“知道得太多，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德拉科的试探中带着威胁，“除非你没把我当朋友，才会想办法敷衍我。”

西奥扯了下嘴角。“马尔福先生，您的说法未免过于夸张。”德拉科没有理会西奥的打岔。“你应该很清楚，只要是我想知道的，就一定有本事查到。哪怕手段不太光彩。”

“等我解决好了，我会告诉你。”可惜西奥的回答仅限于此。假设马尔福要从中捣乱，他也不会轻易让对方得逞。

无趣的回答。德拉科撇嘴。眼下他的确没办法撬开西奥的嘴，于是他只好暂时妥协。“记得把魔法史笔记借我。”见他不再追问，西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