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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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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秀英也顶了,田同辉也见了,自己为了他的声势豁出命来硬怼灭族仇人,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这人属王八吗,怎么咬上还不松口了。

她摸摸脸上的白色丝巾,一股无名业火冲上喉咙。

脸上的红疹起码半个月才能完全消散,屠画锦好不容易蒙混过关,只想回去躲着不见外人,气还未喘匀李逸霖催命符又贴上她的脑门。

屠画锦百般不愿,瓦金夫人摁住她的手叫她坐住,掀开马车门帘温柔笑道:“这么晚了,大人有何吩咐。丫头已经睡了,浑身酒气怕污了大人的眼。我明儿一早叫她洗刷干净去大人房门口候着吧。”

“李大人说了,就是睡死了也要扛过来,在他眼皮底下睡!”传令官口气凶狠。

话说到这份上,瓦金夫人只能看着她被带走。她剜了不省心的屠画锦一眼:“瞧瞧你又干了什么事,见到大人赶紧赔罪。”

屠画锦长叹一口气。

巡抚马车,李逸霖侧手单支,灯下阅卷,长睫在落在书页上形成一片羽翼。

李逸霖嫌宴会上沾了酒气,换了身浅金云纹过肩侧金盏花妆花曳撒回府,宛如倚在莲花座上小憩的圣殿仙君。

其实他晚上只礼节性啜了几杯。

李逸霖一向不贪杯饮,时刻保持清醒锐利。

马车两边各有一案几,上面摆着着天青色汝窑茶具、几碟蜜饯糕米果子,和一座香雾缭绕的博山炉。

屠画锦蒙着一块白纱背对侧卧在坐榻上,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心里把李逸霖问候了个遍。

这是她在容貌尽毁的情况下第一次与李逸霖独处,才发现自己比谁都更舍不得这张脸。

师傅从小教导她:“模样不好的人不能入贵人眼,我们织龙袍凤袍的更不能输在颜面。”

于是师傅从小不许她吃晚饭保持身材苗条,监督她每日一丝不苟驻颜养身,哪怕不出门见人也要坚持上妆。

屠画锦嫌麻烦经常偷懒,可心底也清楚她胆敢孤身一人去复仇,手里最大底牌就是这张颜面。

如今底牌被李逸霖抽走,加上方才酒喝多了脑子昏沉沉的,若李逸霖趁火打劫盘问逼供,她还真不一定有能力全身而退。

屠画锦暗自发愁,胸口像压了千金重石喘不过气,自己仿佛被逼到悬崖边上,前后左右都是绝路。

马车开了,车轴轱辘一圈一圈转动,震动从车底一直传到坐榻,颠得屠画锦半身酸麻。她咬牙绷紧肌肉静止不动,心里默念:“再坚持一会儿,挨到巡抚府就安全了。”

跟在李逸霖身边久后,屠画锦发现这个人极其自负,带着名门子弟的通病——骄矜。

他们这些贵公子不屑使用严刑逼供之类的招数,嫌弃下流污了他们的手。他们更喜欢盘踞在嫌犯周围观察施压,逼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一旦嫌犯顶不住压力露出破绽,他们便像猛虎出山一般兴奋地扑上去,一口毙命,享受逐猎的乐趣。

因此屠画锦只要能稳住不被他捉到把柄,就能蒙混过关。

加上宴会发生太多事情来不及复盘,若李逸霖趁火打劫审问她,难免破洞百出,想来想唯有装死最安全。

只要我不开口,不信你能撬出什么东西,屠画锦扬眉。

果然,侍卫把“昏死”的屠画锦扛到跟前时,李逸霖正抵着灯火翻看奏报,淡淡说了声:“把人放下。”

夜深人静,只有两人落坐的马车静谧无声,窗外车辕滚滚轧过地面,偶尔响起一页纸卷翻过的窸窣声。

屠画锦忍的很辛苦。

车底轱辘吱吱呀呀的轧声贴着木板一丝不漏全传到屠画锦耳里,震得她耳膜欲裂。

她几次想爬起来揉揉耳朵,一想到心思叵测的李逸霖正压在头顶,眼皮下尽收她的一举一动,又强打起精神硬扛。

“茶凉了。”李逸霖好像看穿她的伪装,突如其来的一句打破车厢的沉静。

屠画锦纹丝不动。

他对着一个昏死的人说茶凉什么意思,难道指望“醉到昏迷”不醒的她爬起来给他添茶?

李逸霖望着屠画锦不动如山的背影,眨了一下鸦羽似的浓睫。

屠画锦微笑。幸而李逸霖生的娇贵疏冷,不喜欢别人碰触他,更不喜欢碰触别人。就算他知道自己装睡,也不屑上手推她。

而且他更厌恶做白费功,既然一次喊不应,他决不会再喊第二次。就像那两万被赶出大营的江南士兵,李逸霖判定他们难堪大用,一言不发冷酷裁撤,重新招兵。

果然,李逸霖悠然停在原地姿势不变,没有上前动她的意思。

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应,装死到底,屠画锦下定决心。

李逸霖悠悠放下书卷,拨了拨香薰,又淡定地沏了一杯茶。

听到身后清脆鸣响的水流顺着壶嘴冲进茶杯,屠画锦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爽气。

以往李逸霖眼看到哪儿,她再累也得飞奔过去妥帖打点好一切捧到他面前。今儿“醉昏”过去了,麻烦脚不沾地的巡抚大人亲自己伺候自己吧。

“欺瞒主上罪加一等。”李逸霖霎时目光泛冷,几个字像在屠画锦心头抽了一记响鞭,她心脏加速跳了一下。

李逸霖不悦了,提醒她不要耍花招老实招供。

屠画锦闭紧眼睛继续不动。

今晚她打定主意装睡过去,就算李逸霖走到跟前贴着她的脸威胁恐吓,她也绝不睁开眼。

李逸霖自视高贵,断不会亲自下场逼供一个婢女降了自己的身份,只要她能顶住李逸霖的施压便能顺利过关。

屠画锦嘴角微微翘起,第一次发现李逸霖目下无尘的臭脾气也有好处。

她信心十足的继续卧倒,突然鼻子里钻进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刺得她痒痒的想打喷嚏。

屠画锦紧急屏住呼吸,那抹香气早已无孔不入地钻进她七窍五孔,憋的她鼻孔痒痛难忍,急欲一喷嚏宣泄出去。

这是点了什么东西?

屠画锦急上眉梢,好像揉揉鼻子,但是李逸霖虎视眈眈坐在旁边,她不敢。

李逸霖不慌不忙从案几下的抽屉里抽出一支拇指粗的黑色香条送进博山炉,悠悠道:“这是暹罗进贡的安神香,药性猛烈,平时最多只能点半刻,若一直吸入,恐怕会七窍流血了。”

七窍流血?

屠画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能装作听不见、看不到却无法不呼吸。只要她继续装睡,刺激的安神香也会逼她醒来直面拷问,李逸霖当真歹毒。

见她纹丝不动,李逸霖又加燃了一支,自言自语道:“一支至多只能点半刻,那两支是否只能点四分之一刻呢。”

屠画锦寒毛竖立,李逸霖想杀了她吗,这是什么活阎王,一时间把能想到的脏话全套在他头上。

“阿嚏——”伴随着一身喷嚏,屠画锦终于撑不住,扶稳面纱装模作样苏醒过来,“大人,什么味啊,香的奴婢鼻子犯痒。”

李逸霖冷冷道:“你跟田同辉什么恩怨?”

屠画锦心里重重一击,像贴着万丈悬崖逃跑,脚下踏碎石渣渣落入深海,崖下惊涛骇浪黑渊无底!

她抚着下颌前的白纱来回缭绕娇声笑道:“大人,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李逸霖掀开茶盖沿边缘刮了一下,垂下眼睑:“八岁前户籍全无,偏被严苛名师捡去收为入室弟子。你知道军里把你这种人叫什么?”

屠画锦不语,白纱下门牙咬紧缓缓磨砺。

“叫红漆。”李逸霖低头喝了一口,露出尖翘挺立的鼻梁,锐利又落拓,“他们来历不明容易被人捏住,每逢攻城硬仗都被挤到最前头。只要城头敌军一箭下来当场便血溅城墙,像不像红漆。”

屠画锦身子轻颤,笑道:“大人,您说这个吓死奴婢了。奴婢是孤儿跟了师傅才有户籍,您不是早知道了吗。为何今日突然又旧事重提,您绕来绕去把奴婢弄糊涂了。”

李逸霖懒得兜圈:“平时见人有说有笑,唯有见到田同辉浑身不自在,应该关系匪浅吧。”

“原来大人偷偷注意奴婢。”屠画锦抵死不认,一个欺身上来,白纱上一双明亮的笑眼秋波频频,语气雀跃,“奴婢真是受宠若惊。”

李逸霖冷冽目光抵挡她的靠近:“瓦金夫人赤胆忠贞,若知晓身边最信赖的丫头有另一幅面孔,会不会失望。”

屠画锦瞳孔微抖,全家遇害后她孤身一人苟活于世,她在乎的人与事寥寥无几,瓦金夫人则是其中一位。

她虽然不能对夫人倾诉复仇之目的,但内心无比珍视与她的情谊,渴望长久相伴一生。李逸霖逼供不成居然拿瓦金夫人威胁她,真是卑劣。

她优雅地坐直身子,修长的小腿并拢右撇,宽大的官袍裙摆撑出鱼尾似的飘逸扇形,身段娇弱婉约,看着楚楚可怜。

她口气嗔怪质问道:“大人,您才叫我失望呢。田同辉、田同辉,您提了一晚上田同辉,难道我们少年英勇的巡抚大人,其实内心畏惧田同辉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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