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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小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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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总会来。

屠画锦并不意外,冷静收好织品,理了理衣襟从容起身。

说起来,这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胆气还是随师傅练出来的。

当初她畏难不愿学五色渐变龙鳞,师傅唇线抿直,揪着她的双鬟髻逼她上机:“不会织就瞪大眼睛看,我难道天生就会吗?”

屠画锦真心觉得委屈,一般只有三十岁的师傅才能织出栩栩如生整齐如篦的龙鳞,她才十六岁能织段简单的牡丹妆花已经很了不得了。

但师傅不管这些,她认为屠荣爱的亲传徒弟没有不会的,逼着她观摩摸索,一线一缕拆开分解反复重织。屠画锦前前后后磨了半年,损了两成视力终于织出了一幅看得过去的五彩渐变龙鳞。

屠画锦不敢相信真做到了别人三十岁才有的成就,捂着嘴巴眼神湿润,呜呜咽咽又哭又笑。

师傅倒是很冷静,皱着眉头挑出龙鳞中的断线,若无其事地点评:“龙鳞再难归根结底也是横纬竖经织出来的,看清楚了也不难,是不是。”

从此屠画锦信心大增,碰到越是艰巨危险的任务越要凑近看清楚些。

她坚信世间凡尘因果皆为人力所致。既然是人做的,必然摆脱不掉人性的弱点,只要有弱点,必有克敌制胜的法门。

所以屠画锦从未在心底里真正惧畏过田同辉,反而盼着离他近些,因为越近越能将他的软肋看得清清楚楚。

她没作挣扎被官差蒙上眼睛带上马车。

夜晚,月黑雾朦。

马车停下后,后先听见一阵婉转悠扬的琴筝亲抚耳膜,接着馥郁浓香的酒曲扑鼻而来,屠画锦即使蒙着眼睛仍能感受到四周灯烛辉煌、敲敲打打乐舞盈庭,气氛欢快喧嚣。

屠画锦纳闷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不把我带进地牢?

她一路听着周围轻歌曼舞靡靡之音被推进一间雅间,取下眼罩后差点叫出来——七八个英俊貌美的少年一水儿含笑围过来拥她上座,绕在她膝前温柔亲昵道:“终于盼到小姐了,您今晚想玩什么,小的一定让您尽兴。”

这是哪儿,他们是谁?

什么小姐,我们认识吗?

屠画锦紧张地抬头张望,房内富丽堂皇宽敞豪华,她面前摆了一桌精致酒菜,金碟银碗,台下宽敞的可容几十人起舞,四周翠幕珠帘和风摇曳,隐隐传来外面的莺声燕语。

屠画锦还在思索这到底这到底是何处时,少年们已经开始争宠了。

“小姐一定累了,小的先给您捶捶腿。”

“捶什么腿,小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拿出点真本事怎么对得起小姐的大驾光临,兄弟们,上。”

经人提醒,五六个少年笑着褪下开胸薄衫跳入舞池,果着上身挥剑起舞。

少年们身材英武挺阔,蜜色光滑的结实肌肉块垒分明,腹肌诱人,随着遒劲有力的剑招舞出英武霸道的气息,散发出强烈的荷尔蒙向屠画锦不断进攻,看得人面红耳赤。

她脸唰一下红成煮熟的螃蟹,僵在座位上不敢乱动。

他们每个放出去都是让大街小巷姑娘妇人伸头偷望挪不动步的主,现在却独独为屠画锦舞剑。

屠画锦左右也各有几个给她夹菜添酒,像池子里张口挤食的胖锦鲤似的不停地叫着“小姐小姐”求她垂怜。

同时被这么多色艺双绝的美男子簇拥,说出去不知羡煞多少姑娘。她就算再懵,此刻也明白自己掉哪儿了。

这群人八成是青楼戏馆的小倌,专门伺候有钱有势的贵妇富孀。他们是出了名的嘴甜会哄人,把名媛太太们哄心甘情愿一掷千金。还都不便宜,一晚上要价堪比花魁。

平心而论,少年们都品貌极佳,帅的各有特色让人目不暇接,又对她温柔体贴无可挑剔,可屠画锦不知为何对他们毫无波动。

屠画锦静静看着他们满脸谄媚争宠的模样,嘴角扯出自嘲的弧度。

说起来咱们也算同行,你们再殷勤也对我没用。

屠画锦心思飘离满屋春光,胸口憋了急虑,心想不是要见我吗?等到现在人呢?

一曲舞毕,少年们带着微微薄汗聚到屠画锦膝下卖乖讨巧。

其中一个笑嘻嘻地主动拉她的手环到自己腰上,逗她道:“小姐怎么不看我,是害羞了吗,真可爱。”顺势要捏她的脸颊。

屠画锦本能躲开,这时有只手抢先“啪”一声拍开,嫌弃责备道,“没见小姐累了吗,就知道瞎闹。脸色这么差,来人,上碗雪蛤燕窝给小姐补补。”

本来萎靡烦闷的屠画锦顿时警钟大作,坐直了身子吼出声来:“不!不要。我没钱!你们都退下!”

少年被她激动的模样逗乐,咯咯笑起来:“小姐真有趣。我们自愿服侍您,您来了想玩什么玩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别的都不用操心。”

屠画锦才不信他们的鬼话。

她懂这行的规矩,凡进入这间屋子点什么都算她账上,所以刚才她坐得比老僧入定还直,敬上来的酒菜,她愣是闭紧嘴巴一口不吃。

谁不知道端上燕窝哪容得她一个人闷头独享,周围的哥哥弟弟总得见者有份吧。她只是个入不敷出的小厂管事,何德何能跟豪门富太比肩。

屠画锦没心情兜圈,摆出凶相叫道:“我说退下你们没听见吗?叫你们主人出来,别装神弄鬼。”

听到主人一词,少年们眼神露出惊恐,刷刷跪满一地泫然央求:“是小的服侍不周惹小姐生气了吗。求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一定让您满意。”

屠画锦撇嘴叫他们起来,一字一句道:“别废话,叫你们主人出来。他的‘招待’我心领了,请他出来有话直说。”

屠画锦虽然面露不悦,内心哑然失笑。想不到自己对付李逸霖的招数,有天会被别人用在自己身上。

反过来又想,贪财好色是人之本性,谁会放弃利用这个弱点呢。

但对方以为送上几个绝世美男便能收买她,真是太小看她了。

“没听见吗。我要见你们主人。”屠画锦强调。

少年们面色惨白,不是他们不叫,而是他们不敢叫。

昨天刚收到一箱黄金为聘命他们拿下屠画锦,不许提及下定者任何信息,要让屠画锦乐不思蜀流连忘返,否则金子不仅要还回来命也要留下。

他们本不当一回事,还笑天下竟有掉馅饼的好事,毕竟他们的色相在丹陵欢场数一数二,出道至今还没有遇见拿不下的女客。

可是笑也笑了,舞也舞了,屠画锦全程冷静自持不见一丝欢愉,这才明白那箱沉甸甸黄金是索命来的,能压死自己。

少年们唧唧嚷嚷求饶,屠画锦耐心耗尽起身欲走却被众人苦苦拦住。

屠画锦问他们为何不让自己离开,少年们顾左右而言他说不出个重点。

屠画锦鼻子一哼,朝门口猛冲,牛高马大的少年迅速组成人墙堵住,撞得屠画锦眼前一黑头疼欲裂。

少年们不敢伤屠画锦更不敢放她走,双方僵持不下,屠画锦累得气喘吁吁大声道:“你们再赶拦我,等你们主人来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们脖颈一凉,支支吾吾低下头小姐小姐地撒娇讨饶。

这时一个少年端着雪蛤燕窝粥步履沉稳走来,对她微微一笑:“小姐想走小的不敢拦,但请小姐先喝下这碗粥。这碗粥对滋阴养颜,小姐喝了对身子有好处。”

“拿走,我喝不起。”屠画锦抱起胳膊,语气生硬。

少年温柔地端着燕窝粥,绕到屠画锦面前,眼里含的柔情能融化一江春水:“我请您。”

“请我?”

“没错。小姐面色憔悴,想来近期操烦的事不少吧。只要小姐身体康泰,我便安心了。”少年舀起一勺丝丝透明的粥轻轻吹口气,送到她面前,笑道,“所以我想请小姐珍惜自己的身子,小的能有这份荣幸吗。”

屠画锦慢慢放下眉头疑惑地打量着少年,少年始终目光温柔如水,眼神清澈。

屠画锦心里赞叹,牛啊。

别的小倌只会想方设法从主顾手里套钱,他反其道而行之给主顾花钱,说话滴水不漏十分熨帖,一下子区别于众多只懂以色示人的小倌,让主顾牢牢记心里。

他们这行每年色艺俱佳的新人一茬一茬冒的比韭菜还快,能时时吊住客人,不被人忘了才是本事。

这小子是个人才,改天一定要挖到南局,让他去卖豪门太太的丝绸一拿一个准。

“你叫什么名字?”屠画锦开口问。

“回小姐,小的贱名小弘。”

周围的少年惊的惊得合不拢嘴,一晚上神色凝重的屠画锦居然主动问姓名,对他露出羡慕的眼神。

屠画锦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叹,什么时候自己随便一句话便能影响这么多人喜怒哀乐。

她还想多交代几句,突然被一阵洪亮的女中音打断:“你们都下去吧。”

屠画锦循声望去瞳孔皱缩,梁秀英从珠帘后走来,双手交叠在小腹,像一座高高在上的石像面无表情地远远瞥来。

少年们看到金主现身吓得浑身颤抖,争着夺门退下,唯有小弘放慢脚步,回望厅中二女对立。大门缓缓合上,阻挡了他浅浅忧思的视线。

屠画锦踱着步侧身冷笑:“田大人找我不用兜这么大圈子吧,反正除了他也没人找我。”

梁秀英不理她的讥讽,语调像天外来音般渺远:“女人只要有权,金钱、男色应有尽有,甚至别人的生死都只在你一念之间。”

“所以呢。”

“你跟李逸霖能得到这些吗?”梁秀英语气平淡。

屠画锦笑着叹一口气,摇摇头,田同辉大费周章把自己弄到这边来就为这些。

她嘴角缓缓上扬,眼睛熠熠有神,微笑道:“如果我不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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